姬善見他的眼瞳隱約又在變深,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是蠱王在作祟!
伏周咬牙,嘶聲道:“快——離開!”不然那晚的情形會再次發作,而這一次他未必能控制得住。
就在他急得不行之際,姬善突然拂袖,一股臭味涌入鼻尖,伏周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緊跟著,纖纖食指點在了他的神庭穴上,最后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狡黠如昔的笑容,她道:“這次輪到你了。”
伏周暈了過去。
“都進來,快!”姬善把走走喝喝叫進屋,幫忙脫去伏周的衣服,開始為他施針。
伏周雖然昏迷了,蠱王卻沒有,鬧騰得越發厲害,伏周的身體上
肉眼可見地出現了一道道紅紋。
然而,姬善手法極快,紅紋到哪兒,針就提前落下,用伏周之前教她的方法再加上后來學到的巫醫之術,雙管齊下,再一次,令火山平息。
昏迷中的伏周的呻吟聲終于停止了。
姬善起身,抹了把額頭的汗,問走走:“發生了什麼?他突然這樣發作?”
走走描述了一遍她走后的情形,姬善一邊沉思一邊將伏周抬起來放到榻上,繼續為他醫治胸口的傷。
處理完畢后,她用解藥喚醒伏周,伏周慢悠悠地醒了過來。而這時,張嬸的飯菜也送到了。姬善取了一碗肉粥,喂到伏周嘴邊。
伏周全身虛脫,沒有任何胃口地搖了搖頭。
姬善哄他:“我知道你現在惡心難受,但必須要吃一點,不然什麼都吐不出來,更難受。”
一旁的走走和喝喝交換了個眼神——姬善行醫多年,素來對患者愛答不理,幾曾如此耐心過。
伏周只好張嘴吃了,吃了幾口果然吐了,姬善又細致地為他收拾污漬,伏周一把擋住她的手道:“不要……你。
”
姬善有點生氣道:“好,你要誰?”
伏周看向一旁的喝喝。
姬善的手緊了緊,然后松開,扭頭對喝喝道:“你來幫他擦身更衣。”
喝喝乖巧地點頭,打水照辦了。
姬善看了伏周一眼,正好伏周也勉強抬眼看她,冷冷道:“出去。”
姬善一甩頭發轉身離開。
“大小姐!”走走連忙推著輪椅
追出屋,道,“你、你別生氣。”
姬善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道:“我不生氣。”
“真的?”
“我自己選的,是我選擇救他,封印小鹿。”
“可是他好像……不像時鹿鹿那麼……”喜歡你。最后三個字,沒有說。
姬善揪了一旁的一簇花花草草揉碎,口中則道:“無所謂,反正我要做的只有治病。等我想辦法把蠱王從他體內拿走,我欠他的三條命,就算還清了。從此,山高水長,不必再見!”
揉碎的花草撒在地上,姬善大步走了出去。
屋內,明明相隔極遠,但耳力過人的兩個人都將這番話聽得一清二楚。喝喝忽然睜大眼睛看著伏周,眼神很奇怪。
喝喝欲言又止,最終沒說什麼,拿起汗巾為他擦身,伏周抬臂擋了一擋,道:“我自己可以。”
喝喝便走到角落里蹲下,等著下個指令。
伏周看著她瘦瘦小小、蜷縮成團的身子,眼底再次露出獨屬于大司巫的悲憫之色。
當姬善再回到房間時,伏周已在喝喝的幫助下收拾清爽,躺在榻上休息。見她進屋,依舊是平靜無波地一瞥,只看一眼,絕不多看。
姬善心中冷笑了下,徑自走到他面前坐下,問:“好點了?”
“嗯。”
“能談正事了?”
伏周抬眸道:“關于吃吃看看?”
“她們不見了,薛采派人去找了。
”姬善很冷靜地道,“沒事,只要在圖璧,丟不了。”
走走卻在一旁咬唇道
:“可是……這里真的安全嗎?連陛下都突然暴斃……”后面的話沒敢往下說。但姬善明白走走的意思:在姜沉魚和薛采的保護下,昭尹應該不會有事才對。而他偏偏死了,這說明姜皇后和薛相失去了對璧國的完全掌控,尤其現在外面傳得沸沸揚揚,都說姜皇后和薛相不和……如今的圖璧,不再固若金湯。
“那我們也只能等。如果薛采都找不著,我們更不可能。”
走走只好作罷。
姬善道:“你帶喝喝去睡吧。”
走走明白這是有事要跟伏周談,便帶著喝喝離開了,把門合上。
姬善再次看向伏周道:“之前我問你,赫奕的計劃是否跟姜沉魚有關,你沒回答。現在,你必須要告訴我。”
“為什麼?”
姬善抿了抿唇,說出一句足以驚世駭俗的話:“姜沉魚要死了。”
第19章 事變
璧國的皇宮里,姜沉魚已入睡了,睡得很不安穩。
她這些天都睡得不好,因為薛采已經好多天沒進宮了,他走前他們吵了一架。她一向知他尖酸刻薄,可當他的諷刺挖苦掉轉方向沖她來時,她發現自己完全不能接受。
于是,那些話便在睡夢中反復出現:
“再見,璧國的太后。”
“你,如此懦弱的一個女人,還是抱著孩子繼續做合家和睦的夢去吧!”
姜沉魚尖叫一聲,醒了過來,發現手里抓著半截袖子,正是之前從薛采衣服上扯下來的。
握瑜、懷瑾聞聲掀簾喚她:“娘娘?”
“我沒事。你們繼續睡吧。”
兩個婢女對視一眼,依命放下簾子。
姜沉魚展開手里的衣袖,上面繡著白澤圖騰,她的手指在圖騰上輕輕撫摸,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