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采冷哼一聲,沒再開口
。
姬善剛要再跟伏周說幾句,伏周的手指終于點到了她額頭,眼中全是警告。
于是姬善也只好冷哼一聲,重新坐回到走走喝喝身旁。
走走看著這一幕,心中再次暗嘆:造孽啊造孽……
鐵騎很快在街尾停了下來,等待命令。
姬善嘆了口氣道:“看來今晚姜沉魚不會死了。”沒想到薛采早有布置,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吵架也好,拒不上朝也罷,甚至閉門不出,都是假象。
話音剛落,喝喝突然再次跳起,眼看又要尖叫,伏周出指如電,在她兩耳上一點。喝喝雙目睜圓,愣了愣。
“姬善。”伏周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學著。”
“叫我阿善!”姬善嘴上不滿,眼睛卻很是專注,看著伏周的手指不停地繼續在喝喝各個穴位上拍點,最后落到她的靈臺穴上,揉壓片刻后,放手。
喝喝不再叫了,而是身體漸軟,喘息著趴在了走走懷中。
姬善睜大眼睛道:“這是什麼?”
“她聽力太好,經常會聽到很多可怕的聲音,加上兒時陰影,極易誘發驚恐。每當這時,可先封其聽覺,再舒緩神經,令她平靜。”
原來如此。姬善在心中回味了一遍,挑眉道:“學會了。”眼尾掃去,看到伏周正注視著她,眼眸幽深,像深淵能卷走她的全部視線。
然而不過是瞬間。
當她看到他的剎那,旋渦就消散了,重新將一切拒之門外。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以為還
是小時候?我沒人可玩才不得不找你玩?我現在有的是玩伴,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姬善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伏周有點受不了她的視線,不自然地別過臉道:“開始了。”
“什麼?”姬善剛說完,就依稀聽到廝殺聲隔著一條街傳來——刺客動手了!
她連忙探頭出窗,只見薛采還騎在馬上一動不動地等著,白澤鐵騎們也等著,夜月照著他們的白衣白馬,分明是非常醒目的存在,卻宛如鋪在街上的一張白布,隨風微動,與周遭事物和諧地融為了一體。
姬善眸光微沉,手指有些緊張地絞在一起。
一記清脆的口哨聲響起,薛采抬起手臂,筆直地往前一指,白澤鐵騎們立刻沖了出去,區區十二人硬是沖出了萬馬奔騰之勢。
再然后,街道、屋頂、草叢中、角落后涌出許多黑衣暗衛,如退潮的海浪般歸攏到了馬車旁。
姬善鼻尖聞到了血腥味,他們都是殺了人回來的。也就是說,刺客有兩撥人,黃雀也有兩撥。黑衣的暗衛用于絞殺外重的三百人,白衣鐵騎再去對付內圍的二十人……
“來得及嗎?”她把疑惑問出口。
伏周答道:“來得及。”
“為什麼?”
“有個高手藏在姜皇后的馬車下。”
姬善一怔,莫非之前伏周一直盯著姜沉魚看,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車下的那個高手?
前方再次穿來一記哨聲,駕
車的暗衛揮鞭驅動馬車前行。
馬車走過一地尸體,無數個蒙面黑衣刺客橫七豎八地倒在血泊中,兵器散落一地。姬善心頭震撼,她根本沒聽見打斗聲,不知道就在她發呆之際,一街之隔已有數百人喪命。
再看喝喝,就越發憐憫——喝喝能聽見,所以她才害怕。
那麼伏周呢?伏周從頭到尾都很平靜。
他的聽力比喝喝更強,也就是說,他從小也要聽見各種可怕的聲音,但他始終不曾表現出絲毫……
姬善心中,似被一根羽毛撓了撓,情不自禁地伸出手點了點伏周的耳朵。
伏周的身體本能一僵,然后,不耐煩地將她推開,換來了意料中的訓斥:“別動。”
而這時,馬車停下了。
透過車簾縫隙,前方百丈外,姜沉魚的馬車已經四分五裂,幾個黑衣刺客被五花大綁跪在姜沉魚面前,薛采一一從他們身前走過,輕描淡寫地不知說了些什麼后,黑衣刺客紛紛叫嚷起來。人多聲雜,姬善一句也沒聽清,便問伏周:“在說什麼?”
“他們奉姜貴人和蕭將軍之命行刺。”
姬善嘆道:“不愧是薛采。”真狠啊,讓刺客們自己告訴姜沉魚——她的姐姐姜畫月要殺她。
果然,姜沉魚優雅高貴的模樣再也維持不住,搶了一名鐵騎的馬就跑了。
朱龍立刻追了上去。
只有薛采依舊站在原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月光落在他漂亮的臉上,將他的側臉勾勒出冰
霜的質感,看上去冷極了,也許只有鴉羽般睫毛下的眼瞳是暖的,但隨著那個人的離開,最終歸于冷酷。
姬善忽然得出了一個結論:“薛采要干一件壞事了,天大的壞事。”
走走好奇道:“大小姐,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擅看心病呀。”姬善說著轉過頭,沖伏周燦爛一笑。
伏周被她的笑容晃得呆滯了一下,然后,瞥開視線。
馬車一路行駛,來到宮門前。
守衛們全都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看到姬善的馬車,下意識想要起身,卻最終不敢動,繼續跪在原地。
馬車馳進宮門,里面的情況也一樣,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我從沒見過姜沉魚發脾氣呢……”姬善嘖嘖道,“她之前對昭尹恨得要死,也沒有表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