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此而生,為此而活,為此有了十五年的追尋探索。
一度,他以為找到了,結果對方告訴他,不是。
后來,他又以為找到了,結果對方捅了他一刀。
而此刻,竟然有人自稱是江江,這個人,居然是姬善!
怎麼可能?!
風小雅瞬間失去了全部聲音。
比起風小雅的悸顫,時鹿鹿平和得多。原來如此,他一遍遍地想,原來如此……
赫奕看看風小雅再看看簾子里的姬善,再看看秋姜道:“你知道?”
“嗯。”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到鶴城的第一個晚上。”
朱龍抱著寶劍沉沉睡著了。
姬善提著一盞燈籠,燈籠里有兩根蠟燭,她把含有迷煙的那根吹熄,然后拈起刻意穿上的紅紗裙走進屋內。
屋內的秋姜,似是睡著了,但她知道,秋姜沒睡,今夜,她在等江江。
“我知道你醒著。我也知道,你動不了。但你能說話,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秋姜問道:“你是江江?”
“我是。
”她的確就是江江。
“你是何時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的?”
“從未忘過。”
“這麼多年,為何不逃?”“不得自由。”
“現在你已經自由了。”
“還沒有。”
“為什麼?”
“因為我還有一些事沒有辦。”
“你要殺風小雅?”
“不。”
那晚的對話里,她沒有說謊。所以,當秋姜把她當成茜色,問她“那你為何答應婚事?”時,她拉開簾子,讓秋姜看到她的臉:“這也是……我想知道的。”
秋姜一驚,然后仔細辨認道:“你不是茜色!你是……”
姬善等待著。
然后,千知鳥的記憶沒有辜負她的期待,秋姜認出了她:“姬善?”
姬善凝眸一笑道:“對。是我。”
“我祖父江玎,跟江淮是堂兄弟,后來跟我爹江運去了燕國,在玉京開了一家藥鋪,名叫復春堂。
所以,江晚衣是我堂兄,我們小時候見過幾次面。我從小在他的光環下長大,活得很憋屈。”姬善說到這兒,撇了撇嘴。
時鹿鹿想:難怪姬善一開口就問江晚衣在巫神殿有多少頁,得知自己比他多后就顯得很開心;難怪江晚衣來后叫她揚揚,當時他在木屋里間聽到了,還覺得他叫得過于親密了;難怪姬善總是提起江晚衣的醫術……這些曾經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我娘生了我后,性情大變,她原本是個溫柔活潑的姑娘,可生了我后開始天天哭,不吃飯,我爹自己治不
好,請了江淮來也治不好,江伯伯說,娘是產后抑郁成疾,得了心病。如此我大概四歲時,有一天,她突然說要出去走走,丟下我,投湖死了。”
時鹿鹿的手抖了一下——他一直以為元氏是她娘,她是個在元氏的寵愛下長大的小姑娘,所以才那麼開朗活潑。
“我那時候已經有點記憶了,記得她郁郁寡歡的模樣。我便立志學醫,想弄明白為什麼她要自殺,為什麼她不愛我。”
云閃閃聽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道:“我娘也是,我娘也是生了我沒半年就死了,也說是得了心病天天以淚洗面……”
“后來我走過很多很多地方,看到過很多生完孩子的產婦都有這種病。這才知道我娘之死,跟我無關。”
“那是為什麼?”
“心病。構成的原因非常復雜,我摸索出了一套治療之法,試過幾個,都成功了。”
“怎麼治?”
“陪伴。父母、夫君、最親近之人的陪伴,是治這種心病最好的心藥。”姬善發現話題扯遠了,便收回來道,“總之,發現我對醫術很感興趣后,我爹一開始很高興,后來就開始勸阻。
他希望我能安安分分嫁人,不要搞事。我不服氣,就這樣認識了——他。”
姬善的手指再次從簾中伸出,指向了風小雅。
而這一次,風小雅終于回過了神來,道:“我第一次見你……”
“我爹阻撓我學醫,希望我嫁人。我就琢磨著怎麼嫁呢
。這時,伙計要去給你送藥,我知道你天生是個病秧子,相爺遍尋名醫都治不好你,我十分好奇,于是那天我替伙計送藥。進府后,看見你坐在滑竿上看人放風箏,一臉羨慕。”
“是……然后你把風箏搶過來,硬塞到我手上,跟我說:‘躺著也能放!’”
“你看,你都記得這件小事,為何不拿去跟茜色對質?還把她認作我,氣死我了。”
風小雅苦笑道:“她說她不記得入如意門前的事了。”
“那你也該好好觀察,她的聲音、表情、動作、脾性,可有與我相像之處?”
“她懂一點醫術,跟你長得有三分相像。”
“就這?”
風小雅無言了一會兒,最后嘆口氣道:“我其實,也不太記得小時候的你了。”
“這才是真話。若我此刻不提,你肯定也想不起來放風箏那事。因為——你小時候根本不喜歡我!”
風小雅垂下眼睛——被她說中了。他此生確實為江江而活,要說有多喜歡小時候的江江,卻是基本沒有的。他對江江,更多的是愧疚、是責任。而后來遇到秋姜,才是真正的……情難自已。
秋姜此刻就在一旁坐著,然而,他連轉頭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無所謂,其實我也不喜歡你。但是呢,我又特別想弄明白你的病,所以此后去你府上送藥的,全是我。一來二去,跟相爺也混熟了。
啊,我可真喜歡他,尤其是他問我想不想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