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休息的船員立刻蹦了起來。
“連夜趕路,分批操槳,后天一早必須抵達下個港口!否則全死!”
“是!”船員們連忙跑出去干活了。江江這才稍稍松了口氣,但緊跟著她的心又提了起來—
—就剩下小吳哥一個人了,他會睡覺嗎?
小吳哥在屋子里坐著,估計是想養精蓄銳,如此過了一段時間,江江覺得自己的腿癢得不行了,很想撓一撓,于是她慢慢地、一點點地移動著手到腿上,剛抓了抓,底下的小吳哥忽然起身,嚇了她一跳,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只見他起身把床榻上的某塊板給打開了,底下有個暗格,他伸手進去從里面摸出個盒子,盒子打開后,里面是幾個稀稀落落的瓶子,只占據了盒子的三分之一。
小吳哥沉吟著,想把東西揣懷里,但最終只拿了一半,另一半裝回去放好。然后他起身走了出去。
江江長出一口氣,連忙活動手腳,結果沒想到腿上一抽,立馬掉了下去。幸好她腰上還纏著腰帶,掉到一半,掛在橫梁上的腰帶拉住了她。好不容易干了點的衣服又被冷汗浸濕了。
她掙扎著落地,解開腰帶,決定換個地方。他們終會回來睡覺的,而且已經搜過一次了,對別的地方的防備也會減少。
但她一只腳剛邁過門檻,想了想,扭身回來,照葫蘆畫瓢地打開暗格,把那個箱子掏了出來。打開瓶子一看,大喜過望——這就是神花啊!她連忙把剩下幾瓶全拿了,然后放好床板,這才離開。
她決定去廚房。
廚房已經燒了,吃的都搬出去換了個地方,現在應該沒人會去那兒。
照樣拿木桶套在頭上,一點點往外挪移,
結果好巧不巧,又碰到了三郎。三郎睜大眼睛看著這個移動的木桶,還彎腰湊過來看。江江再次比了個“噓”,然后挪去了廚房,三郎好奇地跟著她。
她拼命打手勢驅趕,但是沒用。幸虧此刻所有的船員估計都在忙著劃船趕路,無人看見他們。
三郎忽然道:“我餓……”
江江咬咬牙,抓著他的手一起進了廚房,問:“你知道他們把吃的挪哪兒了嗎?”
三郎搖頭。
江江想,算了,不指望這傻子。她在已被搜羅過的廚房里再次搜尋起來,希望能夠找到些許殘渣剩飯。然而沒有,一點都沒剩下。
三郎又開始鬧起來:“我餓……”
“跟我講有什麼用?我也沒有。”
三郎跟了她一圈,信了她確實沒有,當即就出去了。江江心想謝天謝地他可算走了,打量四下決定再去灶洞里摸一摸——這也是在家里時養出來的習慣,廚娘總是會用灶里的余火埋點芋頭栗子什麼的,結果居然真的被她摸到了兩個鵝蛋,頓時歡喜得差點叫出來。
這時門外傳來叱喝聲。她一驚,索性整個人都爬進了灶洞里,用炭灰抹臉,盡量讓自己黑一點,從外邊能看不見。
廚房的門被“咚”地撞開了,兩個船員抓著三郎的手臂飛快地走了進來。
三郎尖叫,他們就用布堵住了他的嘴巴。
“聽說沒?一共就三十六個蛋,還有兩塊肉。”
“那不算艙底那些人,咱們每人能分一
個半雞蛋?一口肉?”
“想得美!小吳哥把所有吃的都拿走了,然后跟大壯他們說必須劃足六個時辰,才能領一個蛋。
”
“那你把我扯這兒來干嗎?趕緊回屋休息啊,明早就輪到咱們了。”
“你咋這麼死心眼呢?讓他們劃去唄!六個時辰,你能扛得住?”
“哥,那、那這兩天咱們吃什麼?”
其中的哥哥提起三郎的手,使了個眼神。弟弟嫌惡地皺著臉道:“吃人?不要吧……感覺怪怪的……”
“我是你哥,你得聽我的,想活,就得這麼做!我跟了小吳哥多年,非常了解他,那些雞蛋他最多給一半,另一半都得留著,用來控制大伙兒不鬧事。要知道,上面的人還有口吃的,下面那撥貨可是要生扛啊!還有,下個港口三天根本到不了!”
“啊?”
“你想啊,這麼冷的天,名家灣那邊又破又窄的,內河肯定凍上了,根本進不去!只能去下下個大一點的紅梅灣。”
“那怎麼辦啊,哥?”
“咱們就藏這里,沒人會再來這兒了。這小孩省著點吃,又不干活的話,能扛到紅梅灣。”
“好吧,那、那就這樣吧……”
“來,你動手。”哥哥將刀遞給了弟弟。
弟弟問:“為啥我來?”
“我按著他不讓他發出聲音,你麻利點!”哥哥把三郎抱起來壓住。三郎再傻這個時候也明白了,當即拼命地掙扎起來。
灶臺里的江江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心中默
念: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我自身難保我自身難保……
弟弟持刀,哆哆嗦嗦地靠近。
“快呀!”哥哥催促。就在那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耐煩地頂開,繼續催促:“就這兒,一刀!”催到一半想起不對勁,趕緊回頭,然而某物已經拍在了他鼻子上,他的雙眼直了一會兒,軟軟倒下。
“哪里啊,到底扎哪兒呀?我沒殺過人啊……”弟弟還在膽戰心驚,一只手伸過來,在他臉上拍了拍,然后,他也倒下了。
江江只覺一顆心“咚咚咚咚”都快要跳出胸膛,幸好在家時對伙計們干過這種下藥的事,面對大人也不畏懼,所以一擊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