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楚揚會選在他們初見的這家咖啡店。
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的。
里面人不多,順著窗戶輕易就能看見坐在窗邊的那個清雋身影。
也不知是這種陰沉的天氣讓干凈的玻璃有了質感,還是因為窗前坐著他而更顯高級。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v領寬松毛衣,露出雪白的脖頸和鎖骨。
簡單的牛仔褲配白色滑板鞋,露出干凈的腳踝,干凈慵懶又文藝。
他低著頭,碎發垂至眉前,燈光下呈深栗色,柔和了他下顎線的棱角。
纖長的睫毛自然下垂,濃密地遮住清亮的眼睛,盯著桌子上的書,正看得出神。
咖啡店里和街邊路過的女孩們,都紛紛為他駐足。
還有人專門停下裝作自拍,其實是為了跟窗前的楚揚合照。
陶心幾乎預見到他出道后大紅大紫的模樣。
再次感慨,他不該選擇做這行,會成為他人生污點的。
細長的手指翻了下書頁,陶心卻想起它昨天晚上另外的用途,不禁別開了眼。
鎖上車門,她大踏步走進了咖啡店。
白色針織披肩內搭了一個深色高領毛衣,頭發用一根銀簪隨意挽起,額邊自然留下一縷劉海,大珍珠耳釘讓整個搭配顯得矜貴又大氣。
幾乎是進門的一瞬間她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陶心就是有她在哪焦點就在哪的本事。
他似有感應,恍然抬眼,烏黑清澈的雙眸定在了她的身上。
陶心腳跟微頓,就是他這種看見她后,眼里便再無他人的執著眼神,屢次弄得她心煩意亂。
她覺得自己被他的眼神控制住了,這讓一向喜歡掌控的陶心心生不悅,決定用魔法打敗魔法。
她主動迎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閃,甚至比他還專注幾分。
終于,他愣怔了一瞬,率先收回了目光,低下頭,將桌面上的書裝進了電腦包中。
陶心以為是自己的眼神逼退的他,卻沒想到,他收好書后,又抬眼望過來,眼里還帶了幾分笑意。
“你來了。”
這份期盼又暗藏欣喜的神色,誰見了不得腦補出一份愛情戲碼來。
陶心在心里輕哼了一聲,一個為了錢的小男模,談什麼愛情。
她不認輸地也揚起了笑意,卻在對視八秒后,終于遭不住,敗下陣來。
老老實實地掃了桌角的二維碼,點杯咖啡暫時逃避一下。
這小男模,有兩把刷子。
撩撥功力深厚,竟連她都遭受不住。
還沒下單,她便聽見清朗又有絲柔和的聲音響起。
“我點完咖啡了,滾燙的熱拿鐵,對嗎?”
點單的手一頓,驚訝地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楚揚嘴角揚起弧度,像芙蓉花開,純凈又絢爛,驚艷了這陰沉的傍晚。
楚揚:“我室友認出,你就是那天在咖啡店請他喝咖啡的姐姐,所以我看到了訂單,記住了。”
“你那時就注意到我了?”
陶心面似隨口一問,心里卻在盤算著卡里的一萬元會不會不夠。
照這樣看,他應該是在校慶時知道她的身份起,便有了接近她的心思。
然后眼神勾引又主動合影,借機要聯系方式。
他當時以為那張房卡是她給的,還問她有沒有備用的。
那會館的醉酒和后來發生的事,也是他蓄謀已久的吧。
他放了這麼長的線才釣到她這條大魚,一萬元怎麼能輕易解決呢。
楚揚沉吟了片刻:“那時并沒注意到是你。”
陶心直覺他這句回答邏輯不通,可沒心思細想。
她一心琢磨著怎麼防范仙人跳不被勒索。
索性,她把話攤開了講。
陶心掏出卡放在他面前,忍著嗓子的不舒服,挑起一絲笑意:“這里有一萬元,拿著吧。”
聽著她溫柔低啞的話,他卻蹙起了眉頭。
盯了推過去的那張卡半晌,雙眼悠然抬起,盛了一絲了然和了然后的薄怒。
“這錢是什麼意思?”
陶心想到了他會不滿意,卻沒想到他會是這種態度。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竟然還有立場生氣?
陶心索性也不扮演溫柔好姐姐了,她收起了笑容,雙臂環胸,拿出了商場上談判的心理戰,先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陶心:“你認為是什麼意思?”
面對她驟冷的臉色,他眉梢暗壓,薄怒的眼里帶了哀怨和不解。
他緊抿著唇,雙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下眼眶竟泛起了粉紅。
他這副被欺負了委屈模樣是要干嘛?
陶心談判的氣場都被他給弄亂了。
她咳了咳,啞啞的嗓子恢復了些,但還是不太舒服。
楚揚微微低下頭,活像是被拋棄了的小可憐,而她正是那個始亂終棄的渣女。
這是覺得金額沒有達到預期,開始裝可憐了?
陶心狠了狠心說:“昨晚的事就當沒發生過,我們以后就不要聯系了。”
楚揚:“你是怕我纏上你?”
“A0089號,兩杯熱拿鐵好了。”
店員的叫號聲給了她一個思考的空間,但楚揚卻率先起身,過去拿咖啡。
路過她身邊時,將一個藥盒放在她面前。
陶心低頭一看,是一盒含片。
看樣子他是早就準備好的,應該是在電話里聽見她嗓子啞了,特意準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