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筷子又被他重新插回她的手中。
注意力全被他輕柔的扎頭發動作吸引住,完全沒精力思考,她為什麼不把東西放下自己扎。
他的指尖一下一下輕柔地穿過發絲,她能感受到他確實不會扎頭發,但卻在很認真地扎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廚房還燉著姜水,火鍋里的湯底也在沸騰,可他還沒扎好她的頭發。
陶心卻也沒催促,雖然她的雙手已經舉酸了。
終于,頭發被他扎在了一起。
楚揚松了口氣,看著自己的杰作很滿意,手指剛搭在她腰側,她便急匆匆地走到廚房關火。
指尖殘留的觸感跟想象一樣,軟軟的。
陶心盛好姜湯端到楚揚面前,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點頭道:“還好,沒發燒,把這個喝了預防感冒。”
楚揚仰臉看著她,眼里閃著瑩潤的光點。
陶心被他看得不自在,催促著:“快喝啊。”
楚揚舀了一匙填進嘴里,甜中帶辣,但到胃里暖洋洋的,確實驅走了體內的寒氣。
火鍋是鴛鴦的,陶心已經下了不少菜和肉了,紅油鍋底的香氣四溢。
隔著氤氳的熱氣,楚揚慢悠悠地說:“我還以為你不想見我了。”
下肉的手一頓,陶心清了清嗓子說:“我們之間也沒什麼深仇大恨,還至于老死不相往來啊?”
他點了點頭,清潤的眼睛瞇了瞇,微彎著似乎在笑。
可說出口的話,讓陶心差點噴水。
“昨晚你哭了一路,然后還當著代駕司機的面強吻我,我以為你是覺得社死才不聯系我的。”
陶心:……
她慶幸在咳嗽,給臉紅找了個借口。
她企圖忽略強吻的事,解釋道:“我是喝酒后比較情緒化,不是真的哭。
”
楚揚卻說:“不是真哭嗎?你一直說改革的方案被所有人反對,他們都看不起你,不理解你……”
“行了行了。”陶心捏著眉心打斷他:“別說了,我想起來了。”
他停了嘴,笑吟吟地看著她緋紅的臉頰,像是故意挑逗。
陶心緩了緩情緒,問道:“昨晚你送我回來的嗎?”
楚揚頷首:“我為了不讓你強吻我,就把你哄睡著了,然后把你抱回來的,今天有早課,見你沒醒,我就先走了。”
陶心抿著唇,垂眼看著夾到碗里的羊肉片,思忖著。
所以她在這自怨自艾了一整天?
昨天的那條信息他也沒看見?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楚揚說道:“你昨晚的信息我就當你酒后胡言了,我不會跟你結束。”
心臟似乎被人扯了一下,難以言明的悸動讓她突然間語言卡頓,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起身去廚房借著拿紅酒緩一緩。
剛把瓶蓋打開,一只好看的手看似隨意地搭在她左側的櫥柜臺面上,緊接著另一只手也撐在她的右側。
整個將她從身后圍了起來。
陶心緊握著酒瓶,垂眼看著身后的人影,語氣狀似淡定地問:“干嘛?”
楚揚歪著頭靠近她的左耳,聲音輕得像羽毛反復撫著她的耳朵:“不干嘛 ,就想離你近一點。”
陶心想躲開時才發覺他先堵住她的去路是早有預謀的。
“吃飯呢,別鬧。”
“你知道我今天是怎麼過的嗎?”
他明明是委屈巴巴的語氣,為什麼聽起來這麼撩。
“我等了你一天電話,我以為你酒醒了就能告訴我昨晚那條信息是你喝醉了亂發的。
”
陶心哽住了。
原來他也在想這件事嗎?
楚揚:“可是直到這麼晚也沒等到,還是我先挺不住,直接來找你了。”
陶心:“如果我不在家呢?”
楚揚:“不在家我就在你門口等,等到你回來,送我去醫院或者給我收尸。”
她的耳廓被咬了一下,似乎是他發泄不滿的方式。
陶心竟被他最后那句“收尸”取悅了,為什麼他連生氣都這麼孩子氣,還……挺可愛的。
“笑什麼?”
他又咬了她耳朵一下,卻輕柔了很多,似有舌尖輕輕刮過的觸感。
她提起一口氣,閉了眼睛,任憑他的手臂環住她的腰,且越收越緊。
她感到虛浮無力,整個身體像被浸泡在水里,不由自主的下沉。
而楚揚像根魚線,不斷地拉扯著她向上,可就是躍不出水面。
她阻止他的探索,低聲道:“鍋開了。”
唇被咬了一下,他聲音干澀:“開著吧。”
餐桌上的電磁爐檢測到鍋已經燒干,自動斷了電。
手中的紅酒瓶應聲倒下,灑下一地的深紅。
夜半雨停,黑暗中,陶心瞪著黑潤的雙眼,再次失眠。
雨后的空氣很好,就是太冷,順著半敞的窗戶向里灌風,空調的熱風也沒發抵消涼意。
她打開昏暗的壁燈赤腳下地,走到窗邊瑟縮了一下,伸手關上了窗戶。
因為是老舊小區,風還是會從窗戶縫隙里鉆進來,要不然,明天搬去北城路的那套房子?
那套是新園區,一個小復室,年初才新裝修好的,一直沒對外出租。
她看著床上的楚揚,有些猶豫不決。
要跟他繼續保持這種關系嗎?
被子忽地傳來簌簌響聲,楚揚的胳膊動了動,向身旁摸了下,猛然驚醒。
他抬起頭,正對上陶心的雙眼,瞬間松了口氣般,朝她伸了伸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