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之后被安排相親。相親對象是高三當年的班主任。
不是,你相親就相親,拿當年我的黑歷史威逼利誘算什麼?
1
問,在多年之后,被逼相親,對面坐著你高三時候的班主任,是怎樣的體驗?
倒也沒什麼特殊的體驗,就是會像我一樣——
坐如針氈。
「溫同學,好巧。」江秋柏倚在沙發上,戴著金絲框眼鏡,似笑非笑。
巧個屁的巧。
我哆嗦地掏出手機,想質問我媽安排的什麼鬼相親。
對面的視線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手一軟,手機扣在桌面上。
溫知夏你慫什麼?你畢業了啊!!!
一份菜單遞過來,江秋柏的聲音很好聽,「看看吃點什麼?」
不,我什麼都不想吃。
硬著頭皮點了幾樣,他加了份湯,慢條斯理地挽著袖口,繼續盯著我看。
講真,心里發毛。
跟當年,我在最后一排吃泡面,他站在講臺上看我的眼神一毛一樣。
「同學聚會,為什麼一次都不去?」
明明是很隨意的口吻,我卻明顯感覺出來,他在「問候」我。
「主要……工作太忙……」我胡亂謅了個回答。
他看我,「你不是在考研嗎?」
哦對,我還沒工作。
可是,為什麼要拆我臺啊喂!
我訕笑,「考研太難了,一直在鉆研馬克思主義精神。」
說完這句話,我明顯看到江秋柏的唇角勾了勾,有種衣冠禽獸的既視感,「不懂的可以問我。」
想起來了,他是政治老師。
撞槍口上了。
當年,
高三分完班,他是學校新招的政治老師,主課老師們都忙著帶好幾個班,不愿意當班主任,然后教導主任大手一揮,就定了他這個閑人。
當然,帶了我們班,就不閑了。
說來慚愧,辦公室喝茶的常客,就有我一個。
2
這頓飯當然是食之無味,我只能埋頭猛吃,江秋柏在對面,偶爾問些現況,我也囫圇地回答他。
不是我敷衍,是我看到他,就打心眼兒里發怵。
別人夢回高三,那是青春的熱血與感動。
我是真的回到了高三,那是青春的無知與噩夢!!!
我是跑回家的。
老媽還在廚房切菜,有些驚訝,「這麼早就回來了?你們怎麼不散散步?」
散步?呵!
「媽,他是我高三班主任。」我幾乎是咬著牙發出了這句話。
「高三班主任?」老媽訝異地看我一眼,又繼續切菜,面色無常,「正好啊,你們認識,培養感情也方便。」
我呆滯在原地。
媽咪啊,您沒事兒吧?
切完菜,菜刀被拍在案板上,「給你兩個選擇,考上研,或者拿下他,你自己選。」
我選擇狗帶,謝謝。Ⴘȥ
關在房間里,我盯著手機發呆,微信上的新朋友一欄出現了一個紅點,驗證消息——江秋柏。
三個字,簡單粗暴。
我都能想象的到他打下這三個字的時候,漫不經心和勾唇一笑。
咽了咽口水,我對著手機屏幕沉默。
通過?不通過?通過了怎麼說?聊什麼?
哆哆嗦嗦地退出頁面,算了,我瞎。
3
無業游民的我,還兼職一個家教老師,就是每周末去小朋友家里看著他寫作業,兩個小時三百,每個月勉強混點低保。
資本家聽了都落淚,人民政府知道了都得給我原地建一個民生局。Ɣʐ
「川川,開門。」我敲響了門。
川川是個還算乖巧的小男孩,小學一年級,除了偶爾會走神以外。
我特地帶了糖和辣條。
門一開,我就蹲下亮出手中的棒棒糖,「當當當,看我——」
誒?
一雙 43 碼的大腳。
順著家居服向上看去,江秋柏的臉映入眼簾。
「溫知夏?好巧。」他有些驚訝,繼而推了推金絲框的眼鏡,挑眉。
是我……眼花了嗎?
川川的腦袋從他腿旁擠出來,甜甜地笑,「溫老師,這個是我舅舅。」
舅舅?
這就是萍姐口中那個工作總不著家,川川口中會吃人的舅舅?
江秋柏倚在門框上,深藍色的居家睡衣,在他身上都能顯出斯文秀逸的氣質。
揚了揚胳膊,把門大開。
懂了,讓我進去。
我邁開腿。
「溫老師,怎麼不加我的微信?」慵懶隨意的口音。
我腿一軟,頓時想給他跪下。
咱說話就好好說話,別叫老師,會折壽,謝謝。
他輕笑一聲,轉身回房間。
舒了一口氣,我拍拍川川的頭,「你舅舅是老師,你媽媽怎麼不讓他教你?」
「舅舅說他只會高中的知識,不會小學的。」川川的大眼睛里,泛著天真可愛。
我,「……」
但凡有個小學二年級的水平,也不至于被騙的團團轉。
川川把作業攤在客廳桌上的時候,江秋柏也抱著一摞書堆了過來。
「好友通過一下,我發電子檔給你。」
手忙腳亂,我通過了好友,對面立刻甩來了十幾個文檔,標題都是「馬克思」「毛澤東」「鄧小平」。
不愧是政治老師。
「我之前考在職研的時候備的資料,都差不多。」他刷刷手機,然后接著說,「現在九月份,你還有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備考,每天刷題,問題應該不大。」
他認真的樣子,跟當年送我「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一毛一樣。
謝謝你,考研俠。
我欲哭無淚,川川在旁邊笑的開心,被江秋柏看了一眼,又乖乖地坐在臺燈下學習。
低聲道了謝,我坐在川川身旁,他坐在我身旁。
真開心,又是坐如針氈的兩個小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