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世上還有這麼多的美好。
我不自覺地攥緊了謝知彥的手,在他耳邊輕聲說著。
「謝知彥。」
「如果有一天你恢復了記憶,希望你能記得今天我說的話。」
最后一句話,醞釀了半晌,還未開口,我便已經哽咽。
「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啊。」
「都說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不然終此一生都無法釋懷。」
「我真的……很難釋懷呢。」
……
我說了很多。
可惜,這些話,此刻的謝知彥還聽不太懂。
他只會轉過頭,一臉迷茫地看著我。
然后又指著天邊的朝陽驚呼,「落落,好美!」
我輕笑著,倚在他肩頭附和。
「是啊,好美。」
希望我們能一起看的美景,再多一點。
哪怕。
他也許并不能記住這些美好。
錢快花光時,我買了兩張火車票,帶著謝知彥回了家。
在遲震的帶領下,我們去了謝知彥的家。
他家……
竟在我家隔壁的小區。
可我從沒在家附近見過他。
謝知彥是獨居,遲震去過他家幾次,卻也不知道他家門鎖的密碼。
我握著謝知彥的手,「你想想,能不能想起來這個密碼?」
謝知彥盯著門鎖看了半晌,抬頭。
「密碼是什麼?」
……我無奈放棄,只能嘗試解鎖。
謝知彥的生日是十月初八,我試著加上出生年份一同輸入——
密碼錯誤。
我又開始猜測謝知彥的幸運數字,他父母的生日等等。
冥思苦想半晌,一旁的遲震忽然開口,「要不,試試你生日?」ץz
我愣了下,「別鬧了,我倆都分手多久了。」
謝知彥頭部沒受傷時,怎麼可能會以我生日做密碼。
遲震聳聳肩,「試試唄。」
被他說動,我嘗試了一下。
「已開鎖。
」
提示音響起,房門打開了。
14
謝知彥家門鎖的密碼……竟真的是我生日。
許久不曾住人,屋里蒙了一層灰。
謝知彥的注意力被房間里的一個玩偶吸引,趁他擺弄時,我去了他的臥室。
他枕邊放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同穿白色衣服的男女生朝著鏡頭笑著,他的手虛虛搭在女生肩上,青澀又美好。
好熟悉的一幕啊。
是十七八歲的我們。
這張照片,他竟還留著。
我捏著照片的手,輕輕顫抖著。
我在后悔。
后悔我們究竟都錯過了些什麼。
那時年輕氣盛,互相喜歡著,卻又都執拗著不肯服軟。
然后,便帶著藏在心底的喜歡,與年少時的意氣風發分開。
可是。
在我們互相惦記的這些年里,他成了傻子,我命不久矣。
「落落……」
身后忽然有人喊我。
謝知彥捏著一個熊貓的玩偶,跑過來,在我眼前晃了晃。
「好奇怪。」
他皺著眉嘟囔,「我一見到它,就覺著這里疼。」
說話時,他將手捂在了心口的位置。
而我看著那個熊貓玩偶,說不出話。
那是我們當初分手時,我送他的禮物。
其實是我在娃娃機里抓了好久才抓到,準備送給他的,可分開時,我還是裝作云淡風輕的樣子,告訴他那是「分手禮物」。
在謝知彥盯著玩偶反復打量時,我沒說話,只揉了揉他的頭發。
我們三人在謝知彥的房子里待了很久。
我和遲震分別坐在沙發兩側,默契地沉默著。
而謝知彥——
躺在沙發中央,睡著了。
懷里還抱著那個熊貓玩偶。
沉默良久,遲震將一個銀行卡放在了茶幾上。
「這是我剛剛在謝知彥抽屜里翻到的,看看里面有沒有錢,可以治病用。
」
我點點頭。
小區樓下剛好有銀行,讓遲震陪著謝知彥,我拿著銀行卡下樓。
輸入密碼時,我分別嘗試了一下謝知彥和我的生日。
銀行卡密碼,還是我的生日。
顯示余額后,我愣了半晌。
卡里有錢,很多,六位數,應該足夠謝知彥的治療費用了。
退了卡,我飛快地回了謝知彥家。
「有錢!」
我興奮地告訴遲震,謝知彥的卡里有很多錢,足夠他治病了。
遲震卻愣了一下,「那你呢?」
我怔住。
「我?」
沙發前,遲震靜靜看著我,眉心擰著,「你自己也需要治療費用的。」
剛剛在車上,謝知彥帶著耳機看動畫片時,我給遲震簡單講了一遍最近的經歷。
包括我生病的事。
我不太自在地笑笑,「你也知道,癌癥嘛,絕癥,多半治不好的。」
手中把玩著那張銀行卡,我輕聲道,
「治了也多半是人財兩空,再說,人家謝知彥的錢,哪有讓我拿來治病的道理。」
遲震點了根煙。
「但是,你拿著這筆錢救命,之后還能再掙錢給他治療腦袋,可如果你現在放棄治療,即便謝知彥病治好了,你也早就……」
他沉默了一下,沒有提及那個字。
「你真的覺著,那會是謝知彥想要看見的結果?」
15
我沉默著搖搖頭,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會不會是謝知彥想要的結果。
可是。
我只知道,我這種病,不是說花了錢一定能夠治好的。
如果人財兩空,謝知彥怎麼辦?
錢被我花了,他人還傻著,誰來接管他的后半生?
生了病是我運氣不好,可我的壞運氣總不能讓謝知彥來兜底。
見我搖頭,遲震又嘆了一口氣,一根煙都快燒到底,他才低聲道,
「反正錢是謝知彥的,你替他決定吧。」
我收起卡,沒再說話。
倒是遲震,掐滅煙的時候,還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