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一下,「醫生說,可能是那陣子上火,或者鼻竇炎。」
過了一個紅綠燈,謝知彥又問,
「這種病醫院也能誤診,太不負責了,后來醫院沒有再聯系過你嗎?」
我愣了下,這才想起——
「過去的電話卡,在我旅游那天就給扔了。」
當時,忽然間得知自己得了絕癥,我心里無法接受,索性決定拿著所有積蓄去旅游,并在旅游途中終結自己的生命。
所以出發時,我拔了舊電話卡扔掉,不想讓任何人打擾我旅途的清凈。
現在想想……
如果不是旅行的第一站就遇見了當時正癡傻的謝知彥,可能這會我已經……
想想都他媽遺憾。
誤診而已,對面一個單 a,我直接送塔了。
20
那天晚上。
我,遲震,謝知彥三人。
在小飯館的包間里邊喝邊哭。
兜兜轉轉一大圈,以為要全劇終了,沒想到只是小風波。
人生的大起大落讓我們在短短一段時間經歷了個遍。
酒過三巡,遲震問起了謝知彥受傷一事。
謝知彥喝了一口酒,輕描淡寫道,
「半年多以前,去無人區自駕游,剛巧在山上遇見了當地的劫匪,爭執期間腳滑摔下了小山坡,后來的事,就記得不大真楚了。」
而他究竟是怎麼到的我旅游那座城市,他也記不太清了。
謝知彥攥著酒杯的手微微收緊。
「之前的記憶都很模糊,直到遇見落落,當時癡傻,也不記得她是誰,但就是覺著很親切。」
「和她待的久了,才漸漸能記住一些事情。」
說著,他轉頭看了我一眼。
眼底含笑。
我心跳忽然加速了幾分。
對視的那一秒,我忽然想起,當初帶著他看日出時,我在他耳旁說的那些話。
——都說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過驚艷的人,否則余生都無法釋懷。
——我真的,好難釋懷啊。
謝知彥在桌下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掌心,依舊溫熱。
那天,我們都喝了很多酒,三人都酩酊大醉。
我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快睡著時,有人在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是謝知彥。
他說。
「祁落落。」
「這麼多年,我也好難釋懷啊。」
我想睜眼看他,可眼皮卻沉的厲害。
迷糊睡著的那一刻,我暗暗想著,原來,他真的記得那天看日出時我說的話。
……
許是酒醉的緣故,我做了一個十分冗長的夢。
一整夜。
夢里來來回回,都是謝知彥的身影。
我夢見了高中時期。
他坐在我左前方的位置,我每次抬頭看黑板時,都能看見他的側臉。
尤其是下午最后一節課,夕陽漸落,余暉落在他身上,將他側臉的輪廓再度柔和了幾分。
記憶中那個愛穿白色衣服的男孩子,就這樣占據了我的整個青春。
夢里,我又回看了我們在一起時的橋段。
寫滿我暗戀心事的筆記本不知怎麼在班里被傳開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喜歡謝知彥這件事。
而我當時的第一個反應,又是逃避。
我甚至想好了要轉學。
可是,第二天的課間,謝知彥卻在講臺上當眾讀了他的日記。
每一頁,都寫著祁落落。
講臺上,白衣少年闔上日記本,目光掃過全班,聲音溫和而有力量。
他說——
「是我先暗戀她的。」
「什麼事沖我來。」
從那天起,我和謝知彥在一起了。
他很好。
無論是做同學,還是做男友。
和他分開后,我見過很多很多人,也嘗試著談過戀愛。
可始終沒有人能及他半分。
我們甚至從沒吵過架,每次生氣,他都會在自我消化兩分鐘后,蹲在我面前,輕聲哄我。
為了哄我開心,他講過無數冷笑話,扮丑的次數更是數不清。
可是,后來我們還是分開了。
沒有狗血的第三者或背叛,也不是過了新鮮感,就是單純的意見不和。
我想留在這座城市讀大學,我沒有勇氣奔赴遠方,背井離鄉去一座全然陌生的城市求學生活。
而他想去首都,想見見不一樣的世界。
我們相愛,卻執拗。
我不肯為他踏出舒適圈,他也不愿為我停留。
然后,我們便開始了異地戀。
數不清的電話視頻,可是,電話里的早晚安并沒有溫度,一句「多喝熱水」也完全不如一包沖劑奏效。
我吃醋他身邊主動貼去的學妹,他不滿對我噓寒問暖的追求者。
盡管,我們都做到了為彼此守身如玉,杜絕一切曖昧。
可隔著幾千公里,一丁點誤會都能讓彼此多上幾分不安。
后來,他參加了一次很重要的實驗,那段時間忙的幾乎飯都吃不好,更沒什麼時間陪我。
而我逼著自己給他空間,也把所有精力放在社團與學生會里,每天忙的團團轉。
我們之間,溝通愈來愈少,爭吵卻越來越多。
曾經單純美好的感情,在異地的加持下,愈發沉重。
當我們驚覺彼此都因為這段感情疲憊不堪時,我們在各自的城市找了間賓館,開了房間,視頻聊了一整夜。
距離無法逾越,感情無法修補。
我們決定和平分手。
那時年輕,總有種不諳世事的執拗。
后來,當我們漸漸成熟,能夠包容對方時,才驚訝發現時間已過去了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