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都是搞科研的,從小也是這麼培養我的,我們家氛圍一向嚴肅,我從小比較聽話,唯一叛逆的事,大概就是非要回國發展。我只是感覺,在國外學的也差不多了,是時候回來教書育人了。而且,我喜歡國內的煙火氣。”說話間,她的眼里泛著水氣與微光,就像是清晨彌漫的朦朧霧氣,有點微涼。
青嶼沒想到,一見面,她竟這般坦誠地道出前因后果,臉上逐漸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借著酒勁兒,他決定抓住機會,主動出擊。
“現在,我了解了你的家庭,你也清楚我的,我們是不是該深入聊點別的了?”青嶼閃著雙眸注視她,斜著嘴角痞痞地笑。
毓媛一怔,有點詫異地看著他,輕聲問,“你是指什麼?”
“最近不是有在相親嗎?國外呆久了,不知道國內的套路了?今天這局,既是相親,聊完家庭,就該聊點男女之間該聊的。”青嶼開始一本正經地忽悠她。
毓媛不自在地捋了捋鬢角的碎發,尷尬笑道,“男女之間該聊什麼?我國內沒什麼朋友,平時也不怎麼用手機和人聊天,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實驗室,生活比較單一枯燥,不太清楚。”
她突然的局促不安,他盡收眼底,他的眼里多了些寵溺,笑呵呵地說,“你這樣子,還是別去跟那些牛鬼蛇神相親了。去了,就是被 PUA 的。”
“我確實也沒有和他們介紹的人相親,我知道我想要什麼,也清楚,沒有適合我的人。”脫口而出,才意識到,話可能說得太絕,毓媛又忙不迭地解釋,“但是,吳教授的面子,我必須得給,基本的人情世故,我還是知曉的。
而且,多年未見,我確實想見見你。”
在國外呆久了,中文水平倒是一點兒都沒退化,句句噎死人。青嶼搖頭嘆氣,喝了口酒,揚了揚眉,又勾著嘴角問,“現在,見完了,感覺如何?”
毓媛抬頭盯著天花板,想了好幾秒,才不緊不慢地說,“相貌沒怎麼變,感覺,好像比以前更成熟穩重了。還記得,那時候,你總是意氣風發站在最耀眼的地方,說是囂張跋扈,也不為過。”
“好漢不提當年勇,那時候不懂事,年少輕狂,如今,畢竟不是小年輕了。”青嶼有點慚愧地笑,誰還沒點不能與外人道的當年呢。
“既然如此,還沒想過成家立業嗎?確實到年紀了。”毓媛逮住時機,立即發問。
他卻回避了,眼睛望向別處,只是神秘地笑,“九點了,駐唱時間到了,我給你唱首歌吧。”
話落,他走向擺放吉他的位置。
青嶼嫻熟地掛上吉他,目不斜視地遠遠望著她,指尖在琴弦上飛舞,伴隨著熟悉又動聽的旋律,毓媛聽到了曾經火爆校園的歌詞:
“No back up plan, no second chance, and no one else to blame, and I can hear in the silence that remains are the words I couldn’t say…
沒有備份計劃,沒有第二次機會,沒有人可責備,我沉默,但我依然可以聽到,那些說不出口的話……”
Queen B 莉頓梅斯特的歌,第一次聽男聲唱出來,是青嶼在比賽上唱的,當年,他憑借這首歌迷倒了校園里的萬千少女,自此封神。渾厚的低音炮,加上標準的英式發音,聽者無法不淪陷,毓媛也是因為這首英文歌才注意到他的,那時候,他們已經大三了,前兩年的比賽,她都只是路過而已,看都沒看一眼。
此時此地,此情此景,毓媛忽覺內心變得有一絲絲柔軟,就像堅硬的外殼仿佛被人悄無聲息地一點點敲碎,她毫無防備,甘之如飴,臺上的人,再次讓她心顫了。
曲罷,周圍響起了熱鬧的掌聲,觥籌交錯,光影變幻,暖黃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撲面而來熟悉的溫柔的歲月感,那一瞬間,感覺好像,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青嶼放下吉他,飛奔下臺,挑著眉,得意洋洋地問她,“怎麼樣?不輸當年吧?”
毓媛溫柔地望著他,眸中帶著幾分歡喜,輕輕道了聲,“有種錯覺,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歸來,仍是少年。”
青嶼抿了一大口酒,臉上掛著不羈的笑容,悠哉悠哉地說,“歸來的是你,少年一直在原地。”
毓媛一怔,四目交匯,沉默不語,耳邊一直回蕩著剛才的那首英文歌。她在心里琢磨,他是如何面不改色地說出這麼肉麻的話的,毓媛的全身瞬間發麻發酥,每一根汗毛都在戰栗。
一秒,兩秒,三秒…
第七秒,他臉上掛著自信又篤定的笑意,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又黑又亮的瞳孔,淡淡一笑,卻滿是痞氣與稚氣,志在必得地問,“難得你回來,這一次,我們干脆利落些,縮短戰線,要不要和我原地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