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嶼才猛地反應過來,拍了拍腦門,罵了句臟話,“臥槽!我這個豬腦子!我的錯,這個月忘了交電費,你找個有燈的地方呆著,我馬上回來!”
青嶼幾乎是用百米沖刺的速度往家的方向跑的,她說過,她最怕黑...這下麻煩大了…
在門口蹲著緩了幾分鐘,心情逐漸平復下來,毓媛才站起身,想往外走,卻忽然意識到,大冷天的,自己只穿了件法蘭絨睡衣,還有拖鞋,她又止住了腳步,“還是在這兒等著吧,外面北風吹得會更寒冷...”
拿起手機,想給人發信息,卻發現,她竟然沒有那種在危難之時可以聯系的朋友,就像那晚在布拉格一樣,仿佛劫后余生,她真的成為了一座孤島,真是失敗…
毓媛又疲憊地蹲了下來,整個人像失去了重心,一點力氣都沒有,她點開電子書,開始看那本讀到一半的《夢的解析》。之所以看這本書,是因為她睡眠不好,經常做奇奇怪怪的夢,她想從中找到科學的解釋,可是,迄今為止,一無所獲。
電梯門響,青嶼飛奔而出,一眼看到她孤零零地蹲在門口,他喘著粗氣喊了一聲,“毓媛!”
她才慢慢抬頭,剛站穩,便被他猛地抱住,他將她緊緊圈住,她就像一根木頭,靜靜地杵在那里,聽到他焦急地問,“沒事兒吧?是我的錯,我明天就充好一年的電費!”
“就是那一瞬間有點驚慌,現在已經好了。”毓媛的臉埋在他肩頭,小聲說話,她感覺,這個肩膀好像真的有點溫暖,好像可以依靠。
青嶼依舊抱著她,不愿松手,他非常自責,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要不,還是去看醫生吧?也許,國內和國外的醫生不一樣呢。
”
毓媛卻只是說,“心魔難治,就不折騰了。”
話一出口,青嶼就更加心疼了,他的印象里,她確實是天不怕地不怕、獨站高處藐視周遭的人,現在這樣,一定是非常害怕了…
青嶼又將她摟得更緊了,他將下巴磕在她的頸窩,想繼續往下說,卻說不下去了,他懷里的她,是那麼弱不禁風,骨子里卻又是那麼倔強頑強,他實在是束手無策,他只能用肢體代替言語來安慰她。
毓媛被他那樣緊緊抱著,心里突然踏實安心了很多,緩過神,竟有了開口解釋的勇氣,她在他耳邊輕輕敘說著那段不愿回想的經歷,“以前不知天高地厚,喜歡一個人到處游歷,五年前的圣誕,一個人去布拉格,癡迷于建筑和美景,忘了安全第一,冬天,天黑得早,才四五點,卻像北京的八九點…在巷子里逛的時候,遇到了搶劫的,對方是一米八的粗壯黑人大漢,醉醺醺的,他一步一步將我逼到墻角時,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幸虧隨身攜帶了防狼噴霧,朝他一通猛噴,又把包往他身上狠狠地一扔,我撒腿就跑...幸虧他當時可能只是為了劫財,沒有再追上來,我就努力地往前跑,一直跑到轉角,看到一絲光亮及路人,才感覺又活過來...有句電影臺詞說,布拉格,沒你想象的那麼安全!親身經歷過,發現電影確實沒騙人。”
一口氣講完,毓媛換了換氣,又小聲說,“所以,后來怕黑,不敢一個人走夜路,在黑夜里也無法睡著,總感覺心里不安。心理問題,很難治愈。”
青嶼沉默不語,半響后,他才微微松手,垂眸憐惜地看著她,輕輕說了聲,“以后,我晚上早點回來陪你睡覺。
”
毓媛仰頭望著他,他的眼神很真摯,可是,她卻沒有接招,清醒又理智地回了句,“如果你做不到每天晚上都和我一起睡,那還是不要了。我不想破壞現在的習慣,也不想體驗得到卻又失去的那種失落。”
青嶼頓時啞口無言,怔怔地盯了她幾秒,有點不明白,為什麼她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在他面前,也不能卸下防備嗎?
“不行,他必須掌握主動權。”心里這樣想著,青嶼心一橫,倏地緊緊抓住她的胳膊,帶著沒得商量的語氣,重重地說,“但至少今晚,你沒得選,必須得和我一起睡,明天才能交電費。”
毓媛剛要說什麼,卻聽到他帶著命令的口吻說,“十一點了,你明早還有課,你要想清醒地上課,就聽我的。”
青嶼牢牢牽著她的手,一刻也不愿松開。只聽“哐”的一聲,伴隨一陣清脆的聲響,他牽著她,走進黑暗中,毓媛又開始莫名地緊張,她情不自禁伸手緊緊挽住青嶼的胳膊,輕輕跟隨著他的腳步,緊貼著他往前挪著碎步。
打開手機手電筒,青嶼從客廳電視機下的抽屜里拿出幾根蠟燭和香薰,掏出打火機點燃,屋子里閃爍著點點燭光,毓媛的心才沒那麼不安了,她剛想撤下她的手,卻被青嶼牢牢地握住。
柔和又浪漫的燭光映照下,青嶼緊緊摟住她的腰,用手撥了撥她額頭凌亂的碎發,又撫了撫她大概剛哭過的眼角,溫柔又戲謔地說笑,“上次浩然送了一盒香薰蠟燭,沒想到今天竟然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