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深冬半夜,酷愛極限運動的我被閻王帶到了陰曹地府。
面對茫茫紅天,我含淚長嘆,詢問原因。
閻王冷漠答曰:
因多次在生死簿上閃現,視為挑釁地府的權威。
1
我,步惜命,芳齡 20,愛好極限運動。
喜歡游走在城市的天際線,騎著自行車飛在九曲十八彎山路的邊際線,穿著旱冰鞋滑過崎嶇下坡路的泥濘小道。
在見識了我連續三年從護欄槍尖上飛過、從棱角分明的大巖石上跳過、從泥濘沼澤越過,仍毫發不傷的經歷后,我的社團朋友們無不撫膺長嘆:真是命大!
他們紛紛拜我為行走的錦鯉。
畢竟,鯉魚躍龍門,也是一項極限運動。
閨蜜小云告訴我:我這怕是被死神拋棄了。
我聽到這話,只是笑笑,告訴她我只是運氣好。
直到暑假的一個半夜,我被一股陰風吹醒,睜眼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坐在我十八樓的窗邊。
「吾乃閻羅王,特意來取汝命。汝有何遺言?」
我被風刮得大氣不敢出。
過了好一會,終于顫顫巍巍從被窩里伸出一截小指頭。
我用發抖的聲音告訴他:
「天……天冷……麻煩……麻煩關窗……」
2
我被閻羅王如老鷹揪小雞一樣拎到閻羅殿。
只是我們一路過,鬼魂們就紛紛側目。
個個翻皮爛肉,怒目圓睜。
雖說我平常耍極限運動,鍛煉出極強的心理素質。
但這一折騰,我的小心臟也不好受。
而閻羅王只是略微頷首。
我一只手捂臉,一只手暗戳戳點了點閻羅王。
閻羅王顯然會錯了意。因為下一刻,他將我往上抬了抬。
我捂臉問:「青天大老爺,能不能把我放下來,我能自己走,而且......屁股撅起來朝后真的很羞恥。
」
更何況,我的睡衣是只皮卡丘啊!
閻羅王沉默半晌,才回答我:「你是生魂,這十層焦土指不定把你的魂體給燒了。」
末了,閻羅王黑色的面具愈發深沉:「況且,揪頭發多不體面。」
不是,大哥,難道你覺得揪一只皮卡丘走很體面嗎?
再說了,非得揪著走?我看著閻羅王如瀑黑發,高大挺拔的身姿,咽了咽口水。
背著抱著不可以嗎?
3
一進閻羅殿,閻羅王便把我扔到一張蒲席上,面對木筆陰堂。
我渾身被靈力束縛,動彈不得。
閻羅王說:「問你問題,老實回答了,自然送你回去。」
我一聽,還有回去的機會,忙不迭點頭。
「你生死簿上的名字時隱時現,在不同時間段反復橫跳。
「生死簿上出現的每一行字,都具有命定效應,不可任意更改,亦不會失效。
「但在你這里,卻連連出錯。你究竟對生死簿做了什麼?」
我一聽這陰冷冷的聲音,頓感不妙。
「青天大老爺!你要為民女做主啊!民女只不過被是犯了每個人都會犯的錯,并沒有故意捉弄您啊!」
我扯著嗓子,用無比凄厲的嗓音控訴道。
閻羅王大掌一揮,一本冊子竟憑空出現在案臺上。
「2026 年,也即是今年,5 月 17 日,昨天,你騎著共享單車在青龍山上坡下坡。離山腳還有十分鐘路程,你的車輪觸到一塊堅硬的石頭。你的命,本該在此結束了。但是,你沒有。」
閻羅王臉上的面具在魚油燈下閃爍起詭異的光澤。
「你帶著哈哈共享單車在空中做了 720 度轉體動作,成功著陸。」
4
「2025 年 10 月 3 日,你在學校買了塊慕斯蛋糕,邊滑滑板邊吃,在從樓梯上滑下那一刻,叉子戳向了你的眼睛。
你原本會死亡,但叉子在最后 0.1 秒滑脫了你的手。
「2025 年 5 月 7 日,你從家陽臺順著水管爬到七樓救小貓,一個失手從水管上滑了下來。你原本會直愣愣摔在地上,但那一天五樓的人家剛好沒收篷布。
「2025 年 2 月 25 日,你去玩峽谷飛人極限項目,溜索到一半你安全扣掉了。你原本會掉入谷底,但你抓著鉤子一路順滑下去,毫發無傷。
「2024 年......」
「等等等等,爺,你先停下來。」我瞅準時機打斷了他。
「怎麼?」
「如果你不對著生死簿這麼一念,我還真不知道自己的一生這麼刺激。」
閻羅王一張鬼臉肉眼可見地黑了下來。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生死簿上一個小小更改,都會改變人間諸多命運。」
「有這麼夸張嗎?我覺得你夸大了。」我心虛地問。
「閻王是你還是我?」
「呃,你你你。」我趕緊給他賠上本人最滿意的笑容,「對了爺,我還有個小小的請求。」
「說。」
「爺,你要繼續的話,先給我解了綁,賞點瓜子嗑嗑唄?」
你別說,閻羅王這陰冷但又帶點磁性的聲音,聽著還挺叫人上癮。
5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對著眾生皆畏的閻羅王,我提不起半點的恐懼。
甚至,總感覺有一絲絲的安全感。
尤其是在聽他念完這三年我的作死經歷后,這種感覺愈發強烈。
畢竟,這麼多易死時機,我都沒有狗帶,這難道不正說明閻王對我的偏愛嗎?
但閻羅王明顯不這麼想。
「你肯定使用了一種連我都尚未察覺的法術,騙過了生死簿,騙過了地府!」
閻羅王言之鑿鑿,指節扣著案臺,發出沉重的咚咚聲。
我拼命辯解,「爺,萬一我只是運氣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