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連方支隊都沒預料到。
「他……他犧牲了……」
巨大的悲痛襲來,我腳下一軟坐在了地上。
不是沒有做好犧牲的準備,從「獵狼計劃」開始那天,所有人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可朝夕相處的隊友,死在了眼前。
而我聽懂了他的暗示,為了拿到植入他皮肉之下的定位器,甚至生生撕裂了他的遺體。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干嘔了起來。
恍惚間,似乎回到了計劃開始之前。
沈追云、秦勤、海歐。
是確有其人,甚至連經歷都是真實的。
但不是我們三個。
準確來說,真正的沈追云,在被秦勤賣到緬北的路上,就死了。
秦勤與海歐被抓捕。
而「獵狼計劃」,也就此展開。
我們代替了這三個人的身份,這遠比捏造一個新身份要容易得多,因為所有過往經歷都是真實的,不容易被識破。
而我在國內的「媽媽」,則是負責整個行動的方支隊。
原本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打算慢慢滲透到查理的組織內部,取得信任后,跟隨他一起去國內,從而實施抓捕。
為此,我甚至在一開始給「媽媽」發的報平安短信里,冒險附上了藏頭信息:不要沖動。
為的就是求穩,將犧牲降到最低。
可沒想到,查理居然抓了秦勤與海歐,最終導致了同事的犧牲。
我努力冷靜下來:
接下來該怎麼辦?
計劃要不要繼續?
海歐會不會有危險?
就在我和海歐商量的時候,一個滿是惡意的聲音突然響起:
「別難過,你們幾個條子馬上就要團聚了。
「早就看你不對勁兒,這次別想跑!」
15
我和海歐猛地一驚,扭頭望去。
陽哥正站在一個隱蔽的暗間前,獰笑著望向我們,手上舉著一把槍。
這里居然有暗格?陽哥什麼時候藏進去的!
我來不及懊惱,慌亂間試圖護住海歐。
陽哥沖著我舉起了槍。
「砰」的一聲巨響,意料之中的疼痛卻并未襲來。
陽哥摔在了地上,身上趴著一個人,渾身是血。
我瞳孔猛地一縮。
是英子!
她幫我擋了一槍,子彈正中胸口。
她身上衣衫凌亂,全身都是不堪的痕跡,眼角眉梢都是對陽哥的恨意。
也許,她甚至不止被陽哥侵犯過一次。
此時英子死死咬住陽哥的耳朵,任憑拳頭狠狠砸在她的頭上,都沒有松口。
陽哥發狠將她一把甩開,唾罵道:
「臭婊子!找死!」
英子抬起頭,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手上的東西扔給了我。
是陽哥的槍!
我沒有猶豫,子彈上膛,扣動扳機。
一聲槍響過后,陽哥倒在了地上,結束了作惡多端的一生。
我著急地去查看英子的傷勢。
可是太晚了,她的傷勢太重,已經活不成了。
此時外面傳來腳步與呼喊聲,有人來了。
英子費力地拿過我手上的槍,伸出無力的手,不耐煩地沖我擺了擺。
那是一個「哄趕」的手勢,她讓我快走。
我用力閉了閉眼,調動起所有的理智,離開了英子身邊。
我想帶上海歐一起走,可她慘然對我一笑:
「你知道的,我不能走。
「事已至此,我們至少要贏下這局棋。
「快走,別磨蹭!」
我眼睛通紅,最后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隨后起身離開。
16
我剛回到自己的宿舍,查理就派人叫我過去。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跟他一起回到了那個房間,打了個哈欠不耐煩道:
「怎麼了?大半夜的。」
隨后,我佯作好奇打量著屋里的情形。
陽哥和英子已經死了,查理的槍抵在海歐的太陽穴上。
我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沖動。
查理陰沉地開口:
「說,怎麼回事。」
海歐裝出一副驚恐的模樣,尖聲喊道:
「不關我的事!是那個男的,他要欺負那個女的!
「兩人打斗間,互相給了對方一槍!」
在查理看來,這個說法站不住腳,于是他面無表情地給手槍上膛了。
海歐的瞳孔放大了。
我終于忍不住了:
「別殺她……」
可太遲了,「砰」一聲槍響過后,海歐的太陽穴出現了一個黑洞。
而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木然地繼續說完了剛才的話:
「留她一命,畢竟是……我發小……」
查理把槍遞給別人,幾乎是溫柔地摸摸我的臉蛋。
我想到就是這只手,剛剛殺了海歐,幾乎按捺不住心頭的殺意。
我想尖叫,想發瘋,想不顧一切與查理同歸于盡。
可最終,我只是平靜道:
「殺了就殺了吧,回去睡覺了。」
17
第二天,我發燒了。
阿正跑來看我,帶著一朵沾滿露珠的玫瑰花。
我控制著自己惶恐的雙眼,落淚的時間,恰到好處地露出了脆弱的表情:
「我好怕,查理殺人太輕松了。
「我真怕哪天他玩膩了我,把我也殺了。
「阿正哥,你去求他,跟他要了我,好不好?」
阿正眼里露出一抹心疼。
我委屈地縮進被子里,只露出一雙小鹿般的眼睛。
這是我昨晚徹夜不眠練習的表情,帶著三分脆弱,七分求而不得的情愫。
阿正果然輕輕撫摸我的發絲:
「別怕,我去求他,你好好休息。」
我乖乖點頭,安心地閉眼睡覺。
關門的聲音響起,我再次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