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也殺了很多人,很多該死的人。他不再像以前那般仁慈,你聽見了不要笑,我是從心底認為他是仁慈的。
他并不如史書那樣殘暴獨行,相反,他很仁慈,很多該殺的人他都留了一條命,比如六國遺留的貴族,再比如朝堂之上一些恃才而驕,卻沒有半分功績的文臣。
回到偏殿躺下入睡前,我還耿耿于懷于嬴政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
「富春,你說你是死后穿越的,你應當還年少吧,怎麼會死呢?」
我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只是搖搖頭就走了,只是后來總是在夜半時分,夢到這句話。
「活著,就會改變。」
你看,歷史都能被改變,那人呢?
應當也可以改變。
10
呂不韋發動了叛變,他坐不住了。整個咸陽風雨滿城,軍隊從早到晚都走個不停。
而皇宮,在嬴政的庇護下還算是很安全了。
他布局全天下,每個人都可以成為棋子,而他將戰無不勝,他是我見過最厲害的棋手了。
不僅是我相信他,咸陽的百姓依舊還是吃飯出門見好友,只要一日沒有嬴政親自開口說「事危,速歸!」,他們便一日如昨日般過。
太后的宮中更是嚴加看守,連只小強都飛不出去。
趙姬神色惶恐,不停地自言自語,披頭散發哈哈大笑。
我屏退旁人,過來捏緊她的下巴,端詳著她眉眼和嬴政的相似之處。
趙姬惶恐地拍掉我的手,強撐著上位者的威嚴,怒斥我:「大膽賤婢!你做什麼?」
我眼含憐憫,柔柔地說道:「太后,我看您的臉實在跟陛下有點像,就像是親生的一樣。」
「廢話,皇帝是哀家的親兒子,怎麼不跟哀家像!」
我款款上前,彎腰在她耳邊輕語:「那太后怎麼舍得對自己的親兒子下手,好歹是您身上掉的肉,可是連您都不愛他。」
我聽見我猶如蛇蝎的聲音悠悠響起:「是您一開始就站錯了隊,是您!利欲熏陶,罔顧倫理!是你造就了這一切!」
趙姬尖叫了一聲,推開我就往殿外跑去,卻被團團圍住攔了下來。
我立于高臺,靜默地等著。
「哀家要見皇帝,你們都給我滾開!放肆!」說著就將自己發髻上的釵子取下對準脖子,威脅侍從讓開。
侍衛為難地看著我,用眼神詢問我要怎麼處理。
我嗤笑一聲,說道:「攔著,太后,皇帝現在怕是沒時間見您,你不妨再等等。」
趙姬的手往里面推了推,雪白的脖頸滲出血珠,一旁宮女尖叫出來。
她目紅如滴血,癲狂地看向我:「再不讓我走,哀家就死給你看!你擔得起嗎?」
一聲低沉隱隱含威的聲音從殿外傳來,瞬間就令趙姬面無血色,竟連手中的釵子都拿不穩掉了下去,在安靜的殿中發出刺耳的聲響。
「擔不起什麼?說與寡人聽聽。」
他一身繡上五爪龍的黑袍,飽滿的額頭上垂下幾串明珠,將他的神情遮掩得若隱若現,叫人不敢窺視。
一看見他我立馬就把挺著的肩膀放松,故作嚴肅的臉也放松下來。
一溜煙跑到他身后,請了個安就飽含哭腔,委屈巴啦地告狀。
趙姬目瞪口呆地看我神速變臉。開玩笑,我是誰啊?鈕祜祿·富春!《甄嬛傳》的資深劇迷。
嬴政看向跪坐在地上,毫無一國之母威嚴的趙姬,悠悠開口:「母后,不是要見寡人嗎?」
趙姬從怔愣中緩過神來,看向她高大的兒子,目光滑過他的一眼一眉。
她凄涼一笑,擺了擺手說道:「皇帝不是都知道了嗎?我再說也沒用了。」
隨即面露狠戾地叫道:「我就一個要求,就算曝尸荒野,我也不要葬在你們嬴姓趙氏的皇陵里。
「你聽見了嗎?嬴政!」
早從一開始趙姬要發瘋的時候我就把左右人都屏退,直覺告訴我接下來的是不能播的。
嬴政看著背叛自己的親生母親,面色沉郁,通身都充斥著陰暗暴力的氣場。
我連忙開口:「陛下,御膳房新來了兩個御廚,說是江南人,我能不能帶著小福子去試試他的水準呀,求求您了。」
嬴政的目光這才放在我身上,看了好一會才點頭應允。身上要殺人的氣勢也微微收斂一點,但,這只是收斂。
俺悄悄出門,把殿門帶上,就候著,剩下的是他們母子倆的事了。
但我門清,嬴政是不會也不能殺趙姬的,一想到他罵群臣時候的出口成「臟」,便可料想趙姬也不會好過到哪去。
嚶嚶嚶,好可怕,要是我罵人也能這麼可怕就好了。
這一刻,我看透了人與人之間天塹般的參差。
夜起的時候,我立在殿門,看見遠方的商街火光沖天,拼殺聲似乎從遠方飄至我耳邊,令我不停戰栗。
一切都要結束了!我的眼中被水霧糊上,等太久了,嬴政等得太久了,大秦等得太久了。
屬于嬴政的時代終將蒞臨!
那些罵名,早爛在事實的腳下。
我朝著那個方向,屈膝行一拜。
泣不成聲:「陛下,這天下便托付給您了。
」
遠方的風呼嘯而來,吹起我腮邊發絲,我的心跳驟然停止。
瀕臨死亡之際,我好像聽見嬴政的聲音,模模糊糊,從近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