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掌門欲言又止,以他的人生經驗,何嘗看不出虞容歌的話里有貓膩,心中懷疑不降反升。
倘若虞容歌說她的私產是一些商鋪買賣,梁掌門就能理所應當拒了這件事,因為這個世道想做買賣發財,必定要和世家商盟牽扯頗深。
可她說是她爹娘秘境尋來的機緣,這筆靈石就是干凈的,但問題是幾乎不可能。
至少在他的記憶里,世家沒有這樣的人物。
思考至此,梁掌門反而笑道,“哦?既然如此,虞小姐的爹娘想必也是響當當的人物,不知他們是誰,或許老夫也認識呢?”
倘若是謊言,說到這一步就繼續不下去了。
沒想到,虞容歌竟然真說出兩個化名來,還真是連梁掌門都有所耳聞、卻近幾年忽然銷聲匿跡的兩位散修。
梁掌門下意識地尋找她話中的漏洞,“老夫確實對這兩位修士有印象,可你怎麼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虞容歌笑了,“您又如何證明我說的是假話呢?就算我再拿出什麼證明來,您依舊可以繼續問我如何證明東西是真的,難道我們要一直循環往復下去?”
梁掌門被她說得一梗,一時間沒有開口。
“而且,蕭兄也是你們自己人主動派來的,我就算有天眼,又如何拖著病軀算計到他的頭上?”
然后,虞容歌的聲音溫和下來,仿佛剛剛有些尖銳的話語不是她說的。
她緩聲道,“我只是覺得自己無法活那麼久了,這些錢財已經是身外之物,倘若能為虞兄和貴宗解燃眉之急,或許也算功德一件,讓我能安心地去了。
”
“莫要胡說!”梁掌門職業病犯了,下意識反駁她說這些不吉利的話語,“有澤遠那孩子在,虞小姐的病不會有什麼大礙。”
可話聊到這里,梁掌門也不由沉默了。
這還怎麼談判,虞容歌的爹娘已經死無對證,蕭澤遠也確實是臨時被醫館派出去的,人家態度又這樣誠懇,就算他仍然有所懷疑,可舉手不打笑臉人啊。
猶豫片刻,梁掌門開口道,“虞小姐,你的心意我領了,但這錢我們不會收,也不會同意這件事。”
投影中,虞容歌輕輕淺淺地露出笑容,卻讓梁掌門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梁前輩,你似乎誤會我了。”她溫聲道,“我與您解釋這些,是因為您是蕭兄的師父。但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
“蕭澤遠這三年都是我的人,我愿意資助他。”
“您若是不想幫徒弟,那我就讓人去世家、鬼市、魔族那里去買材料,都一樣的。”
梁掌門的太陽穴開始狂跳。
一樣?怎麼可能一樣,他一直保護著蕭澤遠,沒讓他的名聲顯露。
按照蕭澤遠的藥材使用量,虞容歌用巨額靈石到處采買這麼一圈,第二天他們就會被那些勢力盯上!
他不想讓弟子和這位虞小姐扯上關系,可更不想讓蕭澤遠暴露。
她這是、她這是挾蕭澤遠以令藥谷啊!
“虞小姐!”梁掌門有些惱了,“事不是這樣辦的,哪有你這樣不講道理的!你如此一意孤行,就不怕得罪我們神藥峰嗎?”
“那你就不想你的大徒弟嗎?”虞容歌無辜地反問,“未來三年他都是我的人。”
換句話說,按照蕭澤遠的腦回路,如果她真的讓他不要和自己師父聯系,蕭澤遠真的能做得出來!
梁掌門一僵,他氣得直磕巴,“你、你你,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這位柔弱美貌的虞小姐簡直就是個滾刀肉一樣的地痞無賴!
偏偏她樣貌太有欺騙性,說完那麼多氣人的話,她還睜著一雙漂亮的眸子,無辜地看著他。
仿佛在說,我可以不要命,你能不要大徒弟嗎?
很明顯,梁掌門不能。
蕭澤遠不僅是他的愛徒,更可以說是全修真界藥修的希望和未來,他怎麼可能允許他消失三年。
而且以虞容歌的無賴程度,萬一三年之后又三年呢!
別說她沒有背景,就算虞容歌身后真有個預謀不軌的靠山,為了蕭澤遠,梁掌門也不得不咽下這口氣。
梁掌門氣得大腦嗡嗡作響,他深呼一口氣,咬著牙開口,“我們來談一談合作的事情。”
……
院子里,蒼舒離聽著虞容歌和梁掌門的談話,他嘖嘖稱奇,“虞小姐真是個人才,瞧把你師父氣的。”
他也算是混跡修真界很久了,為了給自己找樂子,經常隔個半年就換一次身份,也充分掌握該如何偽裝自己,才能讓他人接受喜歡他,以此換來自己想要的目標。
這也是他為何能身為藥谷外人,依舊能獲得梁掌門青睞的原因。
蒼舒離沒想到,竟然還能一邊氣人一邊達成同樣的結果。
學到了!
他的對面,蕭澤遠平靜地喝茶。
蒼舒離好奇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生氣?”
“為何生氣?”蕭澤遠看向他,“容歌說的,都是事實。”
蕭澤遠一向只能從字面意義來分析內容,他并不覺得虞容歌哪里說錯了,甚至她的這番話,早就跟他說過了。
就是不知為何,師父最近的火氣頗為旺盛。
連蒼舒離都不由頓了頓,他嘖嘖道,“這就是為什麼,我一向和你說得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