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這種窺探,但蒼舒離既然對他感興趣,他也更好摸清對方的來路。
“說吧。”柳清安淡淡道。
如今的談話氛圍和蒼舒離預計得截然不同,他本來想真話套著假話,一點點哄騙柳清安,哪怕他心中有些懷疑,可只要去了天極宗,虞容歌的手段足以將人留下。
可他對上柳清安那雙偷著疲憊的眸子,卻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這個人的目光,竟然和虞容歌很相似,都有一種仿若看穿他所有偽裝的清明。
蒼舒離的心思剎那間轉了又轉,他猜到柳清安對他的抵觸或許正和他能看穿自己的本質有關。
可他到底不是未來那個玩弄整個修真界、將所有人的性命置于棋壇上隨意撥動的邪主,如今蒼舒離還一個人都沒殺過呢,他當然想不到柳清安對他的殺氣,是來源于他對他未來的心理陰影。
很快,蒼舒離做了決定,他要說真話。
“柳道友善于教授弟銥驊子之名一直流傳于修真界,吾主剛修繕門派,百廢待興,想請你去做一峰長老。”
柳清安一臉狐疑,“你竟然還有門派?什麼門派,你又隸屬于何人?”
蒼舒離看著他的表情,輕輕地說,“天極劍宗。”
天極劍宗?那個萬年前的劍宗之首,承白取得神劍的地方?
柳清安臉色變來變去。
他到底是一心修煉的劍修,哪怕跟隨徒弟經歷了一世,回來后又是嘔血又是精神不濟,到底不是蒼舒離這樣的天生人精,再想藏自己的心情,也還是表露在臉上。
柳清安關心則亂,一想到蒼舒離牽扯出的門派和李承白有些淵源,更猶豫于蒼舒離的目的。
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到底是沖著他來的,還是沖著李承白?
柳清安一時沒有說話,就聽到蒼舒離漫不經心地說,“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宗主為何非要找你當長老,她只是和我說,數月前救了一個天資奇高的少年,想找個溫潤的師父來教,可我看柳道友……也不怎麼溫柔嘛。”
這句話一出,柳清安大腦嗡鳴,他猛地站了起來,失態地看著蒼舒離。
蒼舒離靠著石頭,灑脫地坐著,調笑道,“柳道友怎麼如此激動,不知道的,以為你認識那孩子呢。”
無數疑問擠壓著柳清安的大腦:蒼舒離這個瘋子怎麼會是仙門的人,他竟然還甘居人下?
而那個宗門和李承白有些淵源,是他的機遇所在。難不成那宗主救下的少年難道就是李承白?可是那人怎麼會來找他,難道那人也和他一樣有未來的記憶?!
最要命的是,這個神經病一向最善揣度人性,蒼舒離已經意識到他太過于在乎這件事了!
千頭萬緒堵在柳清安的心口,他強壓紊亂的真氣,瞪向蒼舒離,蒼舒離閑散地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柳清安也算了解這個瘋子了,他知道蒼舒離就算有通天本事,也算不出他是重生的,不然這家伙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找他,可能也只是聽命于人。
然而,這不耽誤蒼舒離看出柳清安極其在意這件事情,并且立刻拿喬,從過來求人變成作壁上觀,看他掙扎。
柳清安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做一宗長老是大事,成與不成,只能與貴宗宗主面談。
”
蒼舒離果然沒有剛剛求人的態度了,他嘆氣道,“可是我怎麼覺得你不是宗主要找的人,你名不副實啊。”
“蒼舒離!”柳清安咬牙。
他快要被這孫子氣死了,這人做老大讓下面為難,怎麼做小弟也敢這麼亂搞,果然他只是為了樂子才故意委身宗門吧!
蒼舒離好久沒見過這樣的樂子了,他興致勃勃地說,“要不柳道友跟我道歉,再求求我,或許我能樂意呢?”
柳清安剛要發怒,卻看到本來好整以暇的蒼舒離忽然渾身一頓,好像不知想起了什麼,然后假裝不經意地坐直了身體。
“咳,我開玩笑,開玩笑。”蒼舒離和顏悅色、義正言辭地說,“柳道友是我宗門日夜期盼想要見到的人才,我怎麼會做這般小人行徑折辱柳道友呢?”
這家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柳清安狐疑地瞪著他。
蒼舒離清了清嗓子,“不然這樣,我們做個君子之約,我護你返回宗門,不論成與不成,你都不要和宗主說這件事,好不好啊?”
嗯?!
柳清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沒有聽錯吧,蒼舒離竟然也有了畏懼之事?
這是哪位英雄好漢,竟然做到了給瘋狗套韁繩的壯舉!
第039章
蒼舒離找柳清安花了很長時間, 但二人一起回程的速度卻快極了。
蒼舒離本來看他身體不好,還貼心地準備了飛舟,柳清安卻不想和他多呆一天, 更不想被他照顧。
他讓兩個徒弟先留在竹林等自己, 而后御劍飛行,隨著蒼舒離日夜兼程, 一刻都不停歇, 竟然三日便趕到了天極劍宗。
蒼舒離不知道柳清安到底為什麼看自己這麼不順眼,可是他本來身體就不好,又連續趕路三天, 臉色更是差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