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收拾好了殘局,蕭澤遠又去了虞容歌的臥房,在他人提心吊膽的目光中又一次為她診斷。
“她睡著了。”蕭澤遠說,“睡得很熟。”
他擔心得要命,虞容歌倒是呼呼大睡。
也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更加郁悶,總而言之,她昏迷沉睡多久,蕭澤遠的低氣壓就持續多久。
現在虞容歌醒了,蕭澤遠臉色雖然還是很臭,但明顯沒有之前那麼不開心了。
“沒什麼大礙了。”蕭澤遠一頓,才繼續說,“多吃點東西 ,就好了。”
眾人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地,李宜坐了過來,她憂心道,“幸好沒出事,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忽然暈倒了呢?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們了。”
虞容歌也慢慢回想起來,自己是被凡族種靈菜的事情弄得心神大震。
可是她就算震驚不爽,也不至于會到怒火攻心氣得昏過去的地步吧?
實際上如今虞容歌手里最值錢的還是穆辭雪給她的藏寶閣,而且大部分都無價之寶,這個的沖擊,難道不必凡族種地來得激烈嗎?
再者說,她雖然人在修仙界,身邊也大多都是修士,可她自己一直在養病,從來沒修煉過。所以某種程度而言,虞容歌還是凡人思維更重一些,就像是現在的李承白還會經常說我們凡族、我們村子。
她在改善凡族生活方面也廢了不少功夫,凡族如她所愿四季豐登,甚至能反哺天極宗,雖然讓她的敗家計劃又泡湯許多,但也實在夠不到暈倒的地步。
虞容歌有些想不明白,但她醒來之后,只覺得自己的病氣似乎少了許多,身體也更有力了,完全不像昏倒后的人。
“我沒事,而且我感覺……還挺好的?”虞容歌說得很慢,她忽然奇思妙想道,“你們修真界生病會像是受內傷一樣嗎,吐出一口淤血,人就沒事了?我真的覺得我現在比過去的狀態還要好。”
看到她還是和之前一樣散漫思維跳脫的樣子,眾人也終于輕松許多,笑著跟虞容歌開起玩笑。
沈澤則是看向蕭澤遠,蕭澤遠明白他的意思,“現在、看不出來,再觀察幾日。”
等到眾人都依次看望過虞容歌之后,這才放心離開,沒過多久,天極宗重新變得熱鬧起來。
最后,屋里只剩下了蕭澤遠。
蕭澤遠在虞容歌身邊坐下,幽怨地盯著她看。
虞容歌也知道,這次恐怕真的將小藥圣給惹著了,他從小到大隨便出手的都是能震驚醫壇的天才藥方,跟著她的這一年半多,也時不時給別人看過病,基本都是藥到病除。
偏偏她這個被他認真盯了這麼長時間的病號,到現在還能吐血,可以說是蕭澤遠醫學生涯的滑鐵盧了。
“怎麼了這是?”虞容歌打岔道,“你別這麼嚴肅嘛。”
蕭澤遠的黑眸沉沉地望著她,他第一次露出這麼嚴肅的神情。
“當初你主動、主動與我簽訂天地契,我也以三年之約,要治好你。”蕭澤遠說,“你是說我是世間僅有的天才,會是改變修真界的大人物,是你信任到愿意托付性命的唯一醫修。”
停頓了一下,他補充道,“你還嫌、嫌棄我的藥苦。”
虞容歌:……
明明是個小磕巴,是怎麼做到的復述她的彩虹屁的時候一個磕巴都不打的?而且這種她夸人的話被當事人復述出來,真的好羞恥啊。
她剛想開口,蕭澤遠已經繼續說道,“說好了三年,治好你。一年半了,你還、還吐血,你騙我。”
虞容歌短暫的羞恥心頓時消失不見,她據理力爭道,“吐血怎麼能怨到我的身上,我也不想的嘛。”
蕭澤遠仿佛沒有聽到她的抗議,他耷拉下腦袋,悶悶地說,“我根本就不、不是世間僅有的天才,不然為何、為何到現在都沒有治好你。”
他說,“你騙我。”
虞容歌這回真的愣住了,她以為蕭澤遠不高興是因為她太不爭氣,一年半了還是病病殃殃。
畢竟對于蕭大佬而言,自己又投入時間又投入心血,卻沒什麼起色,他當然可以惱她——原著的蕭澤遠就是如此冷漠高傲。
甚至在虞容歌的眼里,她也覺得是自己的初始屬性太拉胯了,人家萬年難遇的醫修天才都已經到給她做飯的地步了,難道還不算盡心盡力?他當然可以怨她不爭氣。
結果蕭澤遠怨的是自己,他甚至因此而開始懷疑自己的天賦,懷疑他其實沒那麼好?
虞容歌愣了半響,她磕磕巴巴地說,“蕭澤遠,你、你何至于此呢?”
虞容歌當然知道蕭澤遠跟著她之后性子軟和了不少,至少沒原著那樣冷傲了。可他仍然是最有自尊,也最自傲的那個,他怎麼會到懷疑自己的地步呢?
蕭澤遠沉默許久,過了半響,他說,“我師父曾經教導我,醫修,是與天爭命。過去我不理解,現在,我懂得了。”
他其實早有這樣的體會了,這一年半里,虞容歌的的身體狀況反反復復,蕭澤遠甚至感覺自己在和天命做抗衡的感覺。
就好像她生命應該停留在遇不到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