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里待久了,自然而然會向往這種光下面的人。
池柏跟我表白的時候,我糾結了一夜,最后還是告訴了他我的情況。
我說:「我不想耽誤你,還是算了吧,對不起。」
池柏沒回我。
之后的三天,他再沒找過我。
我還以為他放棄了,還頗有些遺憾。
我真的蠻喜歡他的。
誰知道第三天夜里,他直接給我打電話約我出來見面。
我真是瘋了,才會大半夜地爬起來坐到他的小破車上聽他數落我。
池柏面色很嚴肅,雙手十指交叉,認真道:
「這件事情確實是你不對,你傷害了我的感情。」
我點點頭:「我有罪,我該死。」
他皺眉:
「也沒那麼嚴重,你也和我道歉了。
「這次我想了很久,我覺得我可以接受,但你要盡快和那個人離婚。」
他像條一絲不茍的小狗,在鄭重思考著一個嚴肅的問題,并給出了自己認為完美的解決方案。
我心里暗笑:
「好的,都聽你的。」
說離婚,其實我也一直沒想好。
到底拖了這幾個月的時間。
不過現在,我想好了。
我要離婚。
哪怕不為了任何人。
也為了我自己。
7
公司年會的時候,我作為股東也出席了。
周賀也站在人群之中,眾星捧月。
他身邊,夏梓筱正挽著他的手臂笑得矜持,擺足了正宮娘娘的范兒。
一邊的經理看了我一眼,有些尷尬地低下頭,沒敢說話。
我面無表情。
以往這種活動,周賀也都會帶我一起的。
因為我們說好了,玩歸玩,不能出格。
這次他帶著夏梓筱,恐怕也是對之前我提離婚的不滿,是在報復我。
可惜我并不在乎。
我手里持有公司 22% 的股份,是除他之外最大的股東。
我并不需要男人來彰顯我的地位。
倒是夏梓筱看見了我,走到我身前笑瞇瞇道:
「蓉蓉姐,周總怎麼讓您一個人來啊,他也不擔心大晚上的您一個人來路上危險,真是的。」
這是上次我跟她說的話,沒想到她還記得。
報復心還真重。
我從侍者手里端過一杯香檳。
「家里有司機,開著勞斯萊斯送我來的,不會有危險。
「夏小姐多慮了。」
夏梓筱面色唰地一下變了,又紅又青,好像被按在顏料盤上摩擦了一頓似的。
我剛要離開,卻突然被她拽住了。
夏梓筱臉上的偽裝徹底撕去,輕蔑道:
「你不過就是個沒了寵愛的老女人,裝什麼?!
「賀也說他早就對你沒興趣了,他遲早會跟你離婚的!」
我有些驚訝。
周賀也還真是一如既往喜歡這種女人,說好聽點叫天真單純,說難聽點就是胸大無腦。
我順著往下看了一眼。
嗯,這個胸也不大。
夏梓筱一畢業就被周賀也錄用進來當秘書,說是秘書,其實他們那點兒關系公司里的人也都清楚,都會給她幾分面子。
這些年越發捧得她沒腦子了。
我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微笑道:
「首先,離不離婚是我們的家事,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其次,你好像忘了我還是公司董事會的股東,我隨時可以開了你的。」
「開了我?」
夏梓筱眼角眉梢擠出一絲不屑,伸手打翻我的酒杯,酒液灑在她身上,她倒退幾步驚呼一聲。
「啊!」
一邊的周賀也目光看過來,隨即大步走到她身邊,皺眉道:
「怎麼了?」
夏梓筱靠在他身上,眼里瞬間結出一層水霧。
「蓉蓉姐,我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好讓你不開心了,我給你道歉,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求求你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錯了……」
夏梓筱的淚說掉就掉,穿著一身臟污的白裙子看起來可憐極了。
這場鬧劇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小聲議論著,指指點點,眼里閃過八卦的光彩。
我倒小瞧了她。
沒想到夏梓筱還能鬧出這種動靜。
其實剛才我只是嚇唬她而已,可現在她把我架起來了,我還真來了火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賀蓉,梓筱年紀小不懂事,你別跟她計較。」
周賀也脫下衣服披在她身上,對我道。
我冷了臉:
「是挺不懂事的,夏梓筱,這酒是你自己潑自己的,跟我沒關系。
「我倒想問問你把公司當成什麼地方,演宮斗劇呢,你腦子進水了吧?!」
在場的都是混了多年的人精,她這點兒把戲誰看不出來。
她還真以為在這演偶像劇呢。
周圍的人臉上的笑意夾雜著嘲諷,很顯然都覺得她很蠢。
就連周賀也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但他還是把她擋在身后,低聲道:
「賀蓉,這次就算了吧。」
縱然已經失望了這麼多年,在這一刻,我心里還是有些不好受。
大概是以前疼狠了,哪怕現在已經愈合了,那個地方還總是隱痛著不肯安分。
他確實很喜歡夏梓筱,我想。
以前跟我說最討厭蠢人的周賀也,也會這樣護著一個蠢貨。
我突然開口道:
「周賀也,如果你開了她,那我就不再提離婚了。
」
話一出口,我就忍不住罵自己也蠢得要命。
都過去這麼久了,哪怕已經不再愛他了,卻仍然是不甘心。
不甘心這樣被比下去。
周賀也那麼在乎公司,那麼在乎分割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