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明日又多個李蕓、劉蕓,殿下以為他會如何?
「他宋時,真的是殿下想要的刀嗎?」
周澤臉上的笑容落了下來,想來也想到了今日宋時護著蔣蕓不讓她行禮的場面。
宋時確實有功,但他一對上蔣蕓便失了智一般,只顧護著她,全然不顧周圍人。
對于蔣蕓來說,可能會感慨自己愛對了人。
可對于上位者來說,那是赤果果的蔑視。
我賭周澤會發怒,我看著他沉下去的臉,心知自己賭對了。
「你待如何?」周澤直起身來,不再將我跟宋時的矛盾看成是夫妻間的小打小鬧。
我從座位上起來,跪在他的面前,求他。
「殿下幫我,給我一個機會。」
我會成為你手中最鋒利的刀。
9
周澤答應了我的請求。
他在圣上面前一句:「緣深情淺,終成怨偶。」
圣上便親手批了我與宋時的和離書。
我帶著宋安然回將軍府,宋時正失魂落魄地捧著那份和離圣旨,喃喃道:「晚舟,我本意不是如此。」
他看著我懷中怯怯發抖的宋安然潸然淚下:「安然別怕,我是爹爹啊。」
「不是,你不是。」宋安然一直往我懷里鉆,十分抗拒面對宋時。
「你是會打我的壞女人的壞相公,你也會打我的,我知道!」
宋時身子僵在原地,厲聲說:「我不會!」
他聲音太大,把宋安然嚇得哭了出聲。
我護著孩子,冷冷地看著他:「宋時,何必呢?」
何必在這里惺惺作態?我可是知道,他為了防止虞家找蔣蕓的麻煩,特意將人安置在了金山寺內,派了親兵鎮守,還求了吾需道長關照。
我讓仆從收了我的陪嫁物品,十幾個人搬了六趟才堪堪搬完。
在此期間,宋時想找我和宋安然說話,可他一靠近宋安然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嘗試了兩次后,只能作罷,抿著唇站到一邊。
鶯兒帶人提著一箱子東西出來問我:「小姐,這是小姐房中僅剩的一箱子,全是書信,可要帶走?」
宋時身子一頓,探頭來看,瞧見一封信面龍飛鳳舞的一句【吾愛親親晚舟收】時,如同被火灼了眼睛,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我撥弄了下箱子內的信件,隨手拆開一封,上面是簡短的一句,【君安,勿念】。
那是他今年寄過來的家書,一年前是密密麻麻的三張紙,寫滿了愛意和想念。
后來是薄薄的一張紙,一句話,四個字,例行公事。
「燒了吧。」我將這張紙丟回箱子里,「不過是些占地方的東西。」
鶯兒領命,拿了火折子往里丟,宋時卻瘋了一般沖上去,以身撲滅了火。
他紅著眼沖我大喊道:「虞晚舟!你真要這麼絕情嗎?!」
我讓人把宋安然抱出去,蹲在他面前,從他手里奪回了那只火折子,點燃,丟到了信件中。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宋時,你明知道我是什麼性格的。」
我啊,虞家膽大包天,性格乖戾,七歲就會提刀殺人的虞晚舟啊!
年幼時,我有兩個玩伴,一個是宋時,另一個是我從街邊撿回來的小結巴。
我喜歡跟他們一起玩鬧,直到我發現小結巴從我父親的案頭偷了一張布防圖,摸黑偷偷送去給胡人。后來,我親手了結了他。
當年我還不懂收斂自己的脾氣,我曾舉著沾滿血跡的刀對宋時說過:「你若背叛我,下場便和他一樣!」
宋時顫顫巍巍說不敢的畫面仍在眼前,卻轉眼間變成了眼前負心人的模樣。
我與他青梅竹馬一路走來,經歷過許多是是非非。
他為我抗旨時跪在圣上面前,緊握著我的手時,我心中暗暗發誓,此生非他不嫁。
后來,我嫁給他后,放下了刀,為他洗手作湯羹,不再舞刀弄劍,耐下性子管理中饋。
他在外殺敵,我主內,替他在朝堂上周旋,觍著臉去貼補戶部銀錢。
我求爺爺告奶奶,只為了他的能軍糧準時準點地送上,更是怕他吃不好穿不暖,為他做了無數雙襪子、無數雙護膝,日日期盼著他能平安歸家。
可是我這般對他換來了什麼呢?
換來了我一步一磕頭求得的平安符,被他珍之重之地掛在了另一個女人的腰間。
換來的是他一句:「蕓兒不能生育,往后你就把安然放到她膝下養。」
可能是我這些年太過愛他,太卑微,以至于他忘記了。
我虞晚舟,睚眥必報,從來不是個打碎牙齒還往肚子里咽的性格。
我只會打碎別人的牙齒,再強迫他們咽下去!
這世間沒誰離了誰不能活。
我翻身上馬,對宋時道:「宋時,從今往后,我們再無瓜葛。」
「若有朝一日戰場再見,勸誡你,不僅要小心敵人,更要小心我!」
宋時呆呆地坐在地上,仰著頭看我:「什麼意思?」
我視線在他的臉上轉了一圈,忽地又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道:「或許,我們也不會在戰場再相見了。」
10
我和宋時和離后,他以正妻之禮娶了蔣蕓。
成婚當日,十里紅妝,熱鬧非凡,宋時給足了她面子。
但是新婚之夜,宋時卻直挺挺地站在我家門口,紅著雙眼,一遍又一遍地在門口說:「晚舟,我知曉我最愛的是你,但是我必須給蕓兒一個名分,我實在是逼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