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澤點評了一句:「深情,但又不完全深情。」
我哥虞元白銳評:「狗屎。」
我在旁邊打了個哈欠,問他們什麼時候走,我真的想睡覺了。
虞元白就這麼看著周澤,周澤摸了摸鼻子,起身走到門邊又裝作想到了什麼一樣,倒回來,遞給我一張紙條。
「你要的機會來了。」他漂亮的丹鳳眼笑得瞇成了一條縫,像是狡詐的狐貍,「千萬別讓我失望啊,晚舟。」
他被虞元白連拉帶拽地帶走,而我打開了那張紙條。
胡人接連破了舟城谷、興襄關,勢如破竹直沖雍州。
朝中鬧成了一團,宋時卻因沒了我虞家的耳目,消息不靈通,又特意請了婚假陪伴蔣蕓,沒上朝便失了先機,他得罪了虞家和太子,自然沒人敢幫,沒人敢通告一聲。
有人提議讓宋時領兵出征,太子周澤一句:「宋將軍新婚宴爾,怕是無心迎戰。」便使得本就因為和離不喜他的皇帝更加惱怒,不再點他的名。
朝中為此事吵了又吵,鬧了又鬧,有人舉薦將領,就有人立即彈劾。
挑來挑去,偌大的朝堂好似無一人可用。
也正是此時,皇后邀我入宮賞花,不經意地與圣上碰見,在御花園偶遇刺客,我拔刀守在帝后兩人面前,一人對九人,盡數擒拿,毫發無損。
第二日,我便得封四品副將,陪同另一位正將,領兵出發。
我出發那日,周澤避嫌未來,我哥摟著宋安然來送我,他低聲跟我說:「你不必太拼,性命要緊,要記得安然在家等你。」
「娘親,娘親!」宋安然蹭我,小臉好了很多,卻仍有一道明顯的疤痕。
他仰著頭問我:「娘親也能做大將軍嗎?」
我笑著反問他:「為何不能?然兒不想讓娘親去打仗做將軍嗎?」
「我沒有見過女將軍。」宋安然圈著我的脖子說。
「那娘親便做第一個女將軍給然兒看可好?」
「好!」宋安然眼睛亮晶晶的,聲音又軟又糯,我親了他一口。
翻身上馬之際,遙遙地看見城門上,孤零零地站著一個人,看不清是誰。
不過也無所謂了,我不在乎!
11
轉眼我已在外征戰一年有余。
宋安然寄來的家書也從鬼畫符慢慢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端正的字。
他在信里說:【我昨夜夢見了阿娘。】那個時候,我正帶人夜半偷襲,手持利刃闖進敵軍將領的帳篷中,手起刀落,獲得我第一個勛章。
他在信中問我:【阿娘年節可回來嗎?我學了不少詩,想念給阿娘聽。】那個時候,主將身亡,我坐在主位,斬了數十個逃兵。
我沒有空回宋安然的信,戰事愈發激烈。
直到第三年,我帶著兵將胡人打得節節敗退,讓他們從舟城谷、興襄關退回塞外,不得不上書求和,俯首稱臣后,我才打馬回京。
彼時,先皇駕崩,太子周澤剛即位,朝局不穩,二皇子野心勃勃,要向他發難。
我帶著胡人使臣風塵仆仆殿外走來,跪在他的面前,揚聲道:「微臣,幸不辱使命!」
朝堂上頓時無人再敢出聲,周澤著龍袍坐在龍椅上,大笑出聲,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我被周澤親自攙扶起身,抬頭看見了面色如土的二皇子,還有在他身后胖得我認了許久,才勉強根據面部五官認出來的宋時。
往日英姿颯爽的宋將軍,短短三年便胖得舞不起刀槍,騎不上快馬。
下朝后,宋時特意等我,見到我的那一剎那,神情有些呆滯。
他說:「晚舟,你一點沒變。」
我沒變,他卻大變樣了,走上前兩步,渾身上下的肉都好像在動。
我不著痕跡地后退兩步,皺著眉看他。
宋時癡癡地盯著我的臉說:「此前我本想帶兵去助你,可是我跟你和離后,我就被奪了軍權,成了個光桿司令,在朝堂上就越來越沒有話語權,每日渾渾噩噩地過著日子。」
「你可知,多年前我曾想過這一幕。」宋時苦笑一聲,「那時你還是我的妻,我想著打完這場勝仗,我便風風光光地回去,給你請個誥命,然后褪去鎧甲,在家陪伴你和然兒,過神仙日子。」
「可是,事情為什麼變成這樣了呢?」
宋時圓潤的臉上滾落下兩行清淚。
周澤曾來信告知我,自我出征后,宋時軍權被奪,日日酗酒,爛泥扶不上墻。
蔣蕓不是個好性子的人,她慕強,恨宋時的平庸,又因為自己無法生育,恩愛沒幾天后,便總是在家發脾氣,大罵宋時不是男人。
就連宋時想要來看一眼然兒,也被蔣蕓追著打,一度鬧得沸沸揚揚。
宋時在外無人搭理,回家還要面對蔣蕓的臭脾氣,日子過得稀碎。
他內心痛苦不堪,只有胡吃海塞才能緩解內心的不安和焦慮,更加沉迷酒色, 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這般肉能流油的模樣。
他才二十出頭,卻已是暮氣沉沉。
而我卻意氣風發,成了戰功赫赫的女將軍,甚至被允許可戴佩劍上朝。
宋時目光閃爍著, 欲要拉我的手, 對我說:「晚舟, 我不該聽信蔣蕓的一面之詞,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你, 我還有然兒,我們本該是最快樂的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