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非晚狐疑的目光在七曜宗弟子的身上劃過,艷紅如血的唇瓣輕輕一碰,“你說的可是真的?我又憑什麼要相信你們?你們在我這里或許還不如一只鬼僵,起碼這只鬼僵救了我。”
正在想著怎麼不突兀“自殺”的黑皮鬼僵忽然感受到好幾道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默默抬起頭,拍了拍眼眶中即將要掉出來的眼珠,把眼珠子又給按了回去。
霍俊文收起寒劍,他想要讓自己態度看上去柔和一點,但是他那張正義凜然的臉其實是稍微有點兇神惡煞的,好好似連鬼怪都能夠鎮壓的住,“先前的事情……我們都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知道你有記掛的人,你若是還想要救她,就不要與我們再打了。”
“那里,黑色鬼氣中的一抹血光,那是鬼修在用鬼火點燃爐鼎,他這是要煉僵,你若不與我們一同阻止他,恐怕你記掛之人會真的變成至陰至邪之物。”
到那個時候,再想要誅殺鬼修,憑他們幾個可就難辦了。
“嘭——”
頭骨碎裂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視線,方才還站在虞非晚身后的黑皮鬼僵突然奔跑著撞向了墻壁,半個腦殼子都撞扁了,白色的腦漿濺出來了不少。
“……”
雖說普通的鬼僵沒有一點靈智,它們只會遵循本能做出一些行為,像這種突然自殺的行為是少見,也不是完全沒有,但是虞非晚看在眼中,還是有一些難受。
纖長如蝶羽的睫羽輕顫了兩下,“好,我答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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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回籠,白溫眼中的光暈略微重了一點,她現在被用鬼骨做成的鏈鎖綁在一個由惡鬼的身軀鍛造而成的爐鼎旁,爐鼎下的鬼火每旺一點,都會發出無休無止的鬼哭狼嚎,聽得人頭皮發麻。
而躲在陰暗鬼氣深處的鬼修卻像是聽到了仙樂,偶爾會跟隨著鬼哭聲而打著拍子,順帶著罵罵人。
“真是晦氣,為了這點犼肉,被那群小賤貨一直追著跑。”
“哼,既然他們要追我,我就讓這滿丹城的人給我陪葬。”
鬼修砸了砸嘴,轉著猩紅的眼眸看向白溫,他給人的感覺極其的不舒適,就像是蟄居在陰暗潮濕角落的蟲子,盯得人頭皮發麻。
鬼修的肌膚很白,像是用水泡了好幾日,他的聲音雖是渾厚,但是樣貌好女,時不時露出一個極為怪異的笑容,“我來看看我的小寶貝,模樣倒是長得挺俊俏的,我倒是很少見到鬼僵還能夠維持原本的樣貌的。”
“要是用你煉制尸王贏勾的話,應該會非常的漂亮,但是你是肉體凡胎,起點差了一點,而他呢,是大乘闕的外門弟子,差半步筑基,可是犼肉就這麼一塊,你說說,應該給誰呢?”
鬼修瘋瘋癲癲的自言自語起來,若是沒了這一身修為,他去大街是哪個走一圈,估計能夠收獲不少關愛智障的友善目光。
白溫收回了自己的意識,亦好想一想該如何應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她留在一抹意識在虞非晚的身邊,就是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即便是發生了,她亦好把事情的發展趨勢拉會正軌上,既然虞非晚已經同意幫助七曜宗的弟子一起討伐鬼修,那她就沒有必要繼續盯著虞非晚的。
她得在七曜宗的弟子和虞非晚趕來之前,吃下犼肉。
這犼肉沒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是卻可以創造出一具天地皆容得下的至陰至邪的尸王贏勾。
白溫將自己的視線分給了她的競爭對手——大乘闕的弟子,少年幾乎是一個血人,原本好好的皮膚好似盡數被人給扒了下來,臉上滿是深淺不一、縱橫交錯的刀痕,露出一塊又一塊血呼呼的肌肉,竟然比她這個鬼僵看上去還要駭人。
身上的衣擺在滴著濃稠的血液,眼眶周圍有劍刃強行刺穿的痕跡,這應該就是他丟失一顆眼珠的真實原因。
淡淡的怨念籠罩在少年的身上,雖然未死,亦沒有變成鬼,但是少年身上的怨念倒是比一般鬼怪都要強上不少。
白溫不知道少年是誰,但是在菩提鏡中推算的千萬中可能中,若此時此刻沒有她的出現,聚天地的怨氣、死氣、晦氣而生,不老不死,不傷不滅,成為尸王贏勾的人會是她眼前的這位少年。
不過,這犼肉她大概要定了。
鬼修的爐鼎還在預熱中,他亦是拿不定要用誰來煉尸,既然如此,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讓他們二人打一架,誰贏了誰來當尸王。
綁在白溫身上的鬼骨鏈鎖給了足夠的長度,可以看出來,從一開始,鬼修就有意讓他們拼個你死我活,他亦更中意那名少年,因為少年的身上有著更多的怨氣,煉成的尸王或許亦或更加的厲害。
白溫走到少年的身前,她的眼眸黑多白少,看上去有些詭譎妖冶,她用手抬起少年血粼粼的下巴,少年因為疼痛咬緊了牙齒,全身因為暗流涌動的怨氣而微微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