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車到了事先約定的小區,我給中介發短信說要直接入住,他為了業績,一大早便拿著合同跟鑰匙,笑盈盈地在小區門口相迎。
奕成不放心,跟著我一起上去看了房子,是個精裝的loft,雖然面積比較小,但是家居用品一應俱全。
“120平,已經是咱們小區最大的公寓啦,時小姐自己住還是跟男朋友住,都是綽綽有余的。”
我看向奕成,奕成一言不發,低頭翻閱手中的合同,然后問了水電空調之類的事情,沒有問題后遞給了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他很是信任,或許是每次被他從陸驍辦公室里拉出來,我對他拳打腳踢他也不在意的好脾氣,又或者是他受陸驍指示,在酒吧里找到我,對那些想要動手動腳的男人一頓痛打。
我不假思索,飛速簽好,掏出銀行卡交給中介,他在pos機上一劃,又奉承了我跟奕成兩句,開心離去。
空曠的房間內,只剩下我跟奕成,他突然變得有些局促。
“時小姐,我該回去了。”
我點點頭,想開張支票答謝他,那是我以前的習慣,但現在卻發現口袋空空如也。
對啊,我是“凈身出戶”,本想帶兩件貼身衣物,卻沒想到連自己的房間也被霸占了,更別提支票單子。
“奕成,我怎麼謝你?”
奕成微微驚訝:“不...不用謝。”
我不再說什麼,就算他以后需要我酬謝,我也不會拒絕。
奕成離開了,他還要回去上班,離開前說了一句:“好好休息。”
我自然是要休息的,我甚至冒出了一個:終于能休息了的念頭。
幾十公里的路,我在農地里的雨棚睡覺,在低矮的樹干上睡覺,說是睡覺,其實精神時刻緊繃著,警惕來抓我的人,警惕野外傷人的野獸。
回到陸家,我也無時無刻不在等待一個逃離的機會,所以坐在客房那個宣軟的床上時,我一次一次掐自己大腿內側柔軟的肉,只為保持清醒。
我脫了鞋上樓走進臥室,里面的大床上只有光禿禿一個床墊,家居用品我自然沒有來得及買。
不過幸好這件loft附贈了遮光窗簾,我把窗簾一拉,倒在床墊上,沉沉睡了過去。
5.
意識再次清醒,我聽見“哐哐”砸門的聲音,響徹整個屋內,整個樓道。
但我睡得太久了,從床上坐起來沒有動,四肢像是還沒有學會重新活動。
知道門鎖的鎖芯“啪嗒”一聲砸在地板上,我猛然回神。
是誰?
是綁架犯?還是陸驍?我迅速找尋房間內可以防身的東西,卻發現都是光禿禿的。
于是我起身下樓,由于太過慌張,在僅剩一兩節臺階的時候,失足摔倒。
“時心!”
清亮的聲音響起,我抬起頭,發現奕成拎著購物袋,站在我家門外,氣喘吁吁,神色緊張。
他沖過來將我扶起:“你沒事吧?”
我愣愣地還不知道什麼情況。
門外開鎖師傅三兩下給門換了個新鎖芯,然后把工具收入背包內。
“哎呀小姑娘,你男朋友敲了兩個小時的門你都不開,他可擔心啦。”
我扶著頭,昏昏沉沉的,睡夢中,好像確實沒聽見。
開鎖師傅繼續說道:“聽說你有抑郁癥是不啦?你男朋友怕你傷害自己,在門外急得呦,聽叔一句勸,這漂亮干點兒什麼不好,千萬別想不開。”
我看向奕成,奕成有些尷尬,放開我朝開鎖師傅走過去:“師傅你別說了,我不是她男朋友,換鎖多少錢?”
開鎖師傅收完錢,一副“懂得”表情,拎起工具包,離開前對我說了一句:“小姑娘,這小伙兒我看挺好的,你給個機會嘛。”
奕成“咚”一聲關上門,不敢看我。
“抱歉,我怕你在家里...所以把開鎖師傅找來了,但我什麼都沒說。”
我知道,奕成是一個性格直接的人,有什麼情緒都會表現在臉上,估計剛才是真的著急,所以才會讓開鎖先生有那樣的猜測。
“沒事,我只是在睡覺而已。”其實奕成完全不用有這種擔心,如果我不是一個惜命的人,我也不會從地獄里爬回來。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奕成見此,從他剛才急忙之中扔在地上的購物袋里,翻出一瓶牛奶,然后擰開蓋子,遞給我。
我接過小口小口地喝著,冰冰涼涼的,像是剛從冷藏柜里拿出來,他好像知道,我以前喝牛奶,只愛喝冰的。
奕成環顧房子一周,然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發現我還穿著長衣長裙,只是略微有些凌亂褶皺。xł
奕成疑惑:“你睡了多久?”
我想了想:“兩個多小時?”
他不是說自己敲了兩個小時的門嗎?
奕成眼神變得奇怪,開口道:“你好好想想,距離你簽合同已經過去兩天了。”
“兩天?”
我有些驚訝,奕成一身便服,可我明明記得他今早穿得還是西裝。
原來,我已經不吃不喝,睡了兩天兩夜。
奕成已經知道了答案,伸出手在桌子上一摸,果然一層灰塵,從住進來開始,我就沒有打掃過公寓。
他脫下黑色夾克,往椅子上一撲,扔下去的瞬間,吹起一層浮灰。
“你坐這兒。”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麼,走過去在他外套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