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卷起袖子走進衛生間,一番聲響后,奕成拿出濕抹布,開始擦餐桌,再到茶幾,衣柜。
“你先休息一下,等收拾完,我帶你去吃飯。”
帶我去吃飯?我感到很新奇,還有他干家務的樣子:奕成是陸驍的保鏢,拳頭說話的人做起家務來,沒想到這樣細致。
約摸過了一個小時,奕成擦完地板,隨后進衛生間沖了把臉上的汗,走出來。
“等著急了吧?”
青年濕漉的頭發,水珠從發尖兒滴落,沿著野性的五官,描繪出天生帶痞的笑容。
我出神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笑聲爽朗,走過來想伸手摸我的頭,但想到什麼,又收了回去。
“走吧。”
我站起身,他拿夾克。
“去吃杭菜行嗎?甜的,我聽那幫小姑娘都說好吃。”
那幫小姑娘,應該是陸驍公司的員工,奕成有時候也會跟她們打交道,難道他還特意打聽過餐廳嗎?
聽他這麼說,我也有些餓,畢竟睡了兩天兩夜,況且那天在陸家,我也沒吃飽,還吐了出來。
結果剛邁出兩步,胃里忽然一陣絞痛,我沖向衛生間,扶著馬桶干嘔,胃里沒有什麼可吐的東西,所以只嘔出了棕色的血。
見狀,跟在我后面進來的奕成扶住我肩膀,如此瘦弱,令他圈了個半空。
“時心?”
我被他攙到盥洗盆前,接水漱了漱口。
他一臉嚴肅地問我:“你回來之后,去醫院做過檢查沒有?”
我搖了搖頭。
他立刻把我背起來,拿鑰匙下樓,我在他背上痛得說不出話來,出租車上,他憑借經驗始終捏住我的虎口,替我緩解胃部的疼痛。
“師傅,開快一點。”奕成催促,司機在后視鏡看見我的樣子,也默默將車速提到最高。
在醫院做檢查的全過程,我都是恍惚的,直到洗胃結束,奕成拿著報告單來到我的病房。
他來到我床邊坐下,眉頭緊鎖著查看病歷,醫院的凳子對他來說有些矮,那雙長腿只能叉開,膝蓋高高地杵著。
“你想不想住院?”他問我。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不用,但...”
“那我不想。”我不想住在人來人往的地方,那樣沒有安全感。
奕成沉默了一下:“好,不過以后我們每天必須來一趟醫院,換藥做檢查。”
我能感受到,身上有些傷口被處理過。
“這段時間,你每天只能喝粥,吃些流食。”
不用奕成說,我大概也猜得到,三個月,每天吃餿饅頭餿飯,還饑一頓飽一頓,我的胃肯定是壞掉了。
“奕成。”
“嗯?”
“可我現在很餓...”
奕成的眼底滿是心疼,因為他從醫生處得知,我大概吃過什麼東西,那些東西殘留在我的胃里,消化不掉,吐不出來,所以才要洗胃。
他把手輕輕放在我的額頭上,像是安撫,保證道:“我會把粥做得很好吃,相信我,好嗎?”
6.
奕成說到做到,他廚藝很高超,哪怕是最簡單的粥,他都能做出花樣來。
托他的福,這段時間,我深感自己的身體恢復了不少。
而就在我盛今天午飯的第三碗腰果粥的時候,奕成阻止了我。
他笑得眼睛瞇起來:“趁我榨個果汁的功夫,小饞貓就又偷吃了?”
眼看計劃失敗,我沮喪地把碗放進水池,他放下切到一半的水果走過來:“碗我刷,你去沙發上看電視。”
我興致不高地點點頭,他忽然拽住我往回一拉,我被箍在水池臺子跟他身體中間。
“不讓你喝粥,就不理我了?”
我沒說話,撅嘴看向別處。
他笑了一聲:“大夫說,明天開始,你可以吃正餐了,我帶你去吃杭菜。”
我眼睛亮了亮:“真的?”
“真的。”
奕成的表情寵溺,放開我,拍了拍我的背,把我趕去了沙發,他又在廚房里忙活起來。
我坐在沙發上,開始擺弄起我父母留給我的銀行卡,除了里面安身立命的錢以外,這更是一個念想。
我忽然感覺我是被保佑的孩子,他們的愛從未離我而去,哪怕是在出意外之前,還在為我謀算著今后的人生。
奕成,就像是他們給我的禮物。
我把銀行卡收起來,既然是嫁妝,我得好好保存才行。
電視上正在播放新聞,進了一段音樂之后,忽然我看見了一個刺眼的標題。
“陸氏集團千金被綁架后,赤腳走回市區,模樣瘋癲,不復往日。”
我“啪”把電視關掉,呼吸急促起來,我默默告訴自己,一切都過去了,我再也不會見到那些人,再也不會見到陸驍。
平復許久,我的心臟終于恢復正常的跳動頻率,這時門鈴響起。
我猜應該是奕成又訂了什麼快遞,畢竟我住進來之后,整間loft,都是他設計布置的。
沒多想,我起身去開門,卻在門外,看見了我不想看見的人。
程雪拎著幾袋水果,一看見我,笑得燦爛:“時小姐!聽說你前段時間住院了?我是特意來看望你的。”
我冷冷質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程雪想了想,做出一副天真模樣:“當然是陸總跟我說的呀。”
咚咚咚......
心跳如擂鼓。
陸驍是怎麼知道的?他監視我?如果程雪知道我家地址,那是不是代表他也知道了?他要來找我嗎?
“滾......”我努力擠出一句,想要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