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睡在雨棚里,樹上,吃樹葉喝雨水,運氣好的話,能碰到垃圾堆,我就會吃一些那些人最常給我吃的東西——餿掉的食物。”
“就這樣,走了幾天幾夜,幾十公里,回到你面前,你對我說了一句:真臟。”
“哈哈。”
陸驍已經支撐不住,跪在了地上,他雙目紅得可怖,望向我,已然絕望:“......時心,對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贖金...不知道你是這麼回來的...”
“陸驍,你跟程雪能經歷一遍我所經歷的事情嗎?你補償不了我,但我原諒你了”
“真的?”陸驍難以置信,顫抖著抓住我的手。
“真的,只要你把奕成還給我。”
那天晚上,陸驍在我床邊站了良久,他眼窩深陷,飽經起落。
他還是說他不知道奕成在哪兒,我便不想跟他說話了,直到他的手機響起,替我掖了掖被角,身形落寞地離開。
我待在陸宅,不能出門,心理醫生每天都會來我的房間進行治療。
醫生是一個漂亮的姐姐,她從不逼問我的過往,只是每天,給我講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后來我愿意相信她,主動開口跟她說話,問她有沒有愛人。
她說有,并給我看了看手上的鉆戒,幸福地說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我表示祝賀,給她講我跟奕成的事情,她表示欣慰。
那天晚上,我坐在床邊,望著月亮良久,下意識相看奕成聯系我了沒有,才想起我的手機早就被沒收了。
于是我只能望月,看著看著,推開窗戶,跳了下去。
9.
醫院的消毒水氣味難聞,我頭痛著醒來,感覺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
病房外面的爭吵越發激烈,漸漸傳入我的耳朵。
“怪不得囡囡回來之后,不跟我們親近,她肯定以為我們拋棄她了!”
“陸驍,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混種!你讓我怎麼跟你時家叔叔嬸嬸交代!”
“爸,媽,我也沒想到,我只是想讓她乖一點。”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
緊接著,又傳來陸驍的幾聲悶哼。
我以為是陸叔叔又打了他,結果直到我聽見陸阿姨的驚叫。
“奕助理!”
奕成!
我想下床,結果摔在了地上,哦,原來是腿斷了,我在陸宅的房間只有二層樓高,從上面跳下來,確實摔不死人。
聽見動靜,奕成從外面闖進來,他滿臉風霜,下巴上長出胡茬,好像幾天沒刮。
“奕成。”
我隨手拿起床邊的水果扔向他,奕成被打,神色卻緊張而擔憂,急忙走過來抱起我放回床上。
陸母喊來醫生。
醫生大致檢查過后:“病人這半個月不要隨便起床,膝蓋上本來就有不可逆傷,再輕舉妄動,腿就別想要了。”
看得出來,醫生有點生氣,奕成趕忙好聲好氣地賠禮道歉,說我下次再也不會了。
醫生奇怪地看了這些圍著我的人一眼,對我說:“如果需要幫助,或者需要法律援助,直接找我。”
說完,便出去查床了。
也是,我身上這樣的傷,難免不讓人多想。
奕成上來抱住我,渾身風塵仆仆,我推開他,陸母又上來抱住我。
這回我不敢推。
“好囡囡,你受苦了,都怪阿姨,阿姨教子無方啊。”
我安慰她:“沒事的阿姨,都過去了。”
陸驍一言不發站在病房的角落,滿是愧疚,他也沒想到我會從房間跳下去吧。
“過去!給時心跪下!”
陸父命令到。
陸驍順從地走過來,我求助看向奕成,奕成一把把他拉起。
“時心受不住。”
“是的,陸叔叔,陸家養我這麼久,這次,就當我回報給陸家了。”
陸母一聽,哭得聲音更大:“囡囡,你這是要與我們劃清界限嗎?”
我搖了搖頭,不是跟他們劃清界限,而是陸驍。
“陸叔叔,阿姨,我以前不懂事,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父母很早就不在了,感謝你們把我養大,你們在我心里,就跟親生父母是一樣的。”
陸叔叔也忍不住老淚縱橫,過來拍了拍我的手:“是陸家對不起你。”
說了好一番話,陸家父母離開,說是讓我安心養病,明天再來看我。
陸驍站在門外,遲遲不肯走。
“......時心,我們再也不可能了,對嗎?”
聽見這話,奕成還想上去打他,被我拉住。
“嗯。”
“七年太苦了,陸驍,人這一生,有幾個七年呢?”
10.
出院以后,奕成帶我去了一趟警局,在他的幫助下,那些綁架我的罪犯統統落網。
“誒,我聽說奕隊退役以后,去了有錢人家當保鏢,這回怎麼回歸老本行了?”
“嘶,你沒聽說啊?奕隊被有錢人家大小姐給看上了,結果那大小姐遭人綁架,奕隊可不得為愛重拳出擊啊!”
我這個當事人,坐在走廊外,吃著奕成給我買的綠豆糕,邊聽自己的八卦。
“小妹妹,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家屬呢?”
我指了指屋內。
奕成黑著一張臉出來。
兩個警員原地立正敬禮。
“奕隊!”
“你們兩個,別一天到晚瞎傳。”奕成把我從椅子上拉起來。
警員瞪大眼睛,眼睜睜看小妹妹變嫂子。
“為什麼不傳?我覺得挺好聽的。”
奕成:“......”
警員:“......”
11.
奕成退役以后參與這次案件,屬于市民的見義勇為行為,做完出任務的筆錄之后,還獲得了個稱號。
他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也是存了一些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