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剛想替我拒絕,我「騰」一下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孟聽禾身邊。
他鐵青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一路沉默,領著我走出酒吧。
停在車前,我小聲道歉:
「孟聽禾,對不起。」
他身形一頓:「不用。」
他淡淡回應,替我拉開車門。
我忽然腳下一軟,額頭抵在他的胸膛。
他下意識扶住我的后腰,卻并未敢用力。
溫熱的體溫透過襯衫傳來,鼻腔滿是好聞的沉香。
「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
他嗓音透過胸膛傳來,嗡嗡的,帶著絲不易察覺的啞。
他騙人,他生氣的時候,就喜歡悶著頭不說話。
但我不在乎。
能重活一世,我已經很幸運了。
就在我準備上車時,身后有人叫我:「云安。」
我整個人愣在原地,緩緩回頭。
謝亦白,我的初戀,也是前世將我推下懸崖的兇手。
我的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
此刻,他望著我,滿是悲戚。
可我明明記得,前世萱萱生日,他并未出現在這里,怎麼如今……
下一秒,他開口道:「云安,你為什麼把我拉黑了?」
原來如此。
我重生后的行為,引發了蝴蝶效應。
「就算分手了,我們曾經的情分還在吧?」
我心頭一驚,下意識看向孟聽禾。
他剛剛緩和的神情再度冰冷,甚至又寒了幾分。
謝亦白還在繼續:「我知道,你因為家庭原因被迫和我分手,嫁給了自己不喜歡的人,從始至終,你心里只有我……」
「你別胡說!」我猛地打斷。
「你口是心非,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你根本忘不掉,你愛的是我,不是他。」
「放屁!老娘眼不瞎。」
他一愣。
「我老公比你高比你帥比你聰明比你有錢比你善良……」
我深換一口氣,
「還比你猛。」
話音剛落。
空氣突然安靜了起來。
3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我猛地捂住嘴。
一定是萱萱總問我,我才脫口而出。
孟聽禾淡漠的神情總算流露出一絲情緒,卻旋即而逝。
謝亦白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云安,你竟然能對我說出這種話?」
情緒聚到頂點,在我就要爆發之際,孟聽禾抬腳擋在我面前。
他腿長肩寬,整個人透著股矜貴強大的氣場。
「為什麼不能?」他淡淡反問,「因為你是她前男友?」
沒什麼起伏的語調,卻用「前男友」三個字將嘲弄展現得淋漓盡致。
謝亦白瞬間臉色鐵青。
劍拔弩張之際,孟聽禾拉開車門,我乖乖上去。
他冷冷看了眼謝亦白,才轉身進了駕駛座。
整個過程不動聲色,卻盡是不容置疑的威嚴。
車開出一段距離,我緊張的情緒才松懈下來。
沉默的氣氛中,他突然開口:「你剛剛在怕什麼?」
我心頭一驚。
他大約是察覺到了我的失態。
「沒什麼……可能有點冷。」
車廂里安靜下來。
就在我以為這個理由過于拙劣時,孟聽禾把他的西裝外套丟過來。
整個過程未發一言。
「謝謝。」
他沒有回應。
我小心翼翼地蓋著這件帶著沉香和煙草味的外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再有記憶時,孟聽禾把我扶到床上,彎腰替我蓋好被子,還給我倒了杯水。
在他轉身之際,我拉住他的衣角:
「孟聽禾……」
他垂眸看我。
「嫁給你,我很開心……」
后面發生了什麼我并不知道。
只是隱約記得,他在我床前,站了許久。
4
前世,我摔死在山崖后,尸體變得面目全非。
那個惡心的樣子,連我父母都只是匆匆看了一眼。
可孟聽禾趕到后,卻在我的遺體前駐足良久。
我當時想,他大概是在幸災樂禍,我這個離他而去的女人,終于得到了報應。
可我沒想到,在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場意外的情況下,孟聽禾一意孤行,花費數年查明真相,最終將謝亦白推向刑場。
我在死后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是真正在意我的。
與此同時,靈魂飄在世間數年,親眼目睹這一切的我,也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他。
我跟謝亦白說「老娘不瞎」,可前世的我,卻是那個瞎眼瞎心、錯過一切的人。
重來一世,我不是沒想過直接向孟聽禾表明心意。
可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意我的,我怕在不清楚他內心所想的情況下貿然表明心意,只會弄巧成拙。
再者,我剛跟他說了那麼多狠話,驟然轉變態度,任誰都會覺得虛偽。
所以新婚后數天,我都和他保持著一種不溫不火的友好態度。
只是孟聽禾似乎并不怎麼想搭理我。
除卻那晚去酒吧接我,自始至終,他都沒和我有任何肢體接觸。
沒幾天,他飛去出差,留我獨守空房。
媽媽聽說后,打電話讓我回家:
「你剛嫁過去,有很多事情需要注意,你趁現在有機會回來一趟,我跟你爸好好說給你聽。」
我敷衍回應著,內心卻一萬個不想去。
從小到大,我都像父母的提線木偶。
他們讓我聽話懂事,讓我做個大家閨秀,乃至后來讓我答應與孟聽禾的婚事,我都沒有反抗。
他們卻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我的內心,他們關心的只有……
對面的電話被搶去,傳來一道清脆柔美的女聲:
「姐姐,你快回來嘛,我都好久沒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