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袋嗡地一下,炸了。
在那視頻的后面,插有那對夫妻的痛心哭訴,還有我的照片,我的地址公司。
他們居然利用一個六歲的小孩兒在網上博取同情!
怪不得我這兩天陌生電話這麼多,若不是我給手機設置了陌生私信攔截,估計我的電話早就打爆了!
我憤怒難遏,就在這個時候,我接到來自法院的傳票。
我被告了!
5
抖著手里的傳票,我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就特麼點了一份外賣,居然會因為這種破事上法庭?!
二話不說,我給方巖打去了電話。
他就是我之前咨詢過的律師同學,聽說我被告了,他也嘖嘖稱奇:「真離譜,他們就這麼確定是你干的?」
我苦笑一聲,誰知道呢。
這家人從小到老,就沒一個正常人!
方巖電話里安慰我,讓我不要著急。
只要我開庭前找好人證物證,證實我確實沒有惡意地把外賣放人家門口,管他們舌燦蓮花,都對我沒影響。
我有些憂慮:「可我確實有刻意放辣,還給商家打了電話越辣越好,萬一他們調錄音咋辦?」
方巖反問我:「這個外賣你是點給別人的嗎?」
我搖頭否定:「不是啊,是我點給自己的。」
「那不就結了?」方巖笑道,「外賣是你點的,屬于你的合法財產,不要說加辣,就算加蔥加蒜,又有誰管得著呢?再說了,那家人不問自取,光是偷竊都算一宗罪,你放心吧,真的沒事。」
有了方巖的承諾,我這才松了口氣,把抖音上的視頻也說了。
聽到這個,方巖倒是嚴肅了起來。
他建議我,讓我也發個抖音視頻自證。
我有些遲疑,不太想在網上拋頭露面。
方巖嘆了口氣,勸誡我說。
「不要小看網暴,這年頭網友的戾氣特別重,聽風就是雨。
「你覺得問心無愧,別人卻覺得小孩兒不可能說謊。
「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你一定要發視頻,越快越好!」
見方巖這麼堅持,我這才重視,改了抖音名字,連夜把真實的情況發了出去。
可一覺醒來,罵我的私信還是爆了。
原來真的有人不辨是非,看我拿不出證據,竟一口咬死我說謊!
我被取了個「變態徐炳」的綽號,臉被做成猥瑣表情包,視頻被多次轉發后,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甚至有人說相由心生,像我這種臉型,看起來就不可能是個好人。
我平生哪受過這種氣,氣得牙癢癢一條一條解釋,可沒幾個人信。
大家都覺得小孩兒的心靈是純潔的,而我這種不修邊幅的大男人,就是很像那種報復社會的變態。
我幾欲嘔血。
不就是頭發沒打理沒刮胡子嗎,我是連夜發的視頻,哪還有心情打扮!
方巖說得沒錯,果然鍵盤俠的眼里沒有真相,誰是弱勢群體,他們就會高舉正義的旗幟去幫誰。
至于有沒有反轉,誰在意呢?
反正法不責眾。
……
網絡發酵得很快。
眼見我收到法院傳票,越來越多人相信了孫家,無論我怎麼解釋,就是沒人肯信。
這件事給我的生活造成巨大傷害。
公司領導找我談話,不熟悉的同事對我側目而視,就連我的爸媽,也被神通廣大的網友人肉了出來。
可憐我爸媽開了一輩子餐館,兢兢業業,外賣的評分從來沒低過 4.9。
卻因為我,被無數人惡意地打低分。
甚至還有博主陰陽怪氣地打卡,說這就是把「變態徐炳」養大的好爸媽,呼吁大家抵制,不要再去我家吃飯。
我爸關了店面,看網上一邊倒地罵我虐童變態,氣得差點心臟病突發。
我媽以淚洗面,求我趕緊回家,不要再一個人留在大城市。
我則收到匿名送來的死老鼠快遞,跟孫敬華打架的視頻傳到網上后,走哪都被人嘲諷暴力男……
一切的一切,幾乎讓我崩潰。
以前聽人說網暴可怕,我竟還單純地覺得不上網就沒事。
現在才明白,在如今這種信息透明的大數據時代,輿論一旦被利用,會比任何利劍都殺人無形!
6
方巖怕我頂不住壓力,很講義氣地買了飛機票來找我,他拉著我喝酒,我抱著酒瓶灌紅了眼。
一想到媽媽說大不了以后餐館不開了,在電話里堅定地信我,我就心底難受。
我是成年人了。
讓媽媽關閉餐館的理由不應該是受我連累,而是我有所成就,讓她可以優哉游哉地放心退休。
我抓著頭發怒吼道:「這些人太過分了!我一定要報復他們!」
這里的他們并不是指孫敬華一家,而是那些對我爸媽出手的「熱心」網友,他們的「正義制裁」,在我眼里跟孫敬華一樣可恨!
方巖冷靜問我:「你打算怎麼做?」
我頓住,我一個小老百姓,就是殺人放火也找不著正主。
見我不語,他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沒用的,法不責眾。
「你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搜集證據打贏官司,只要法官判你無罪,就不會再有輿論中傷你。
「在此之前,你忍一忍就好。
「網暴這種東西是大規模的言語批斗,你最多只能起訴煽動網暴的大 V,可即便寄了律師函,他們也不痛不癢,對你來說,造成的傷害根本無法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