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陰綠的樹叢中,一陣瘆人的涼風吹過,他眼神幽幽地冷,嚇得我打了個瑟縮。
灌木叢中,他松開我,狠狠地拍了下樹洞,里面瞬間掉落一大堆板栗和松子,他一愣,隨即看向我,抿唇又似要開口。
「想說啥說吧。」我最不看慣男人娘們唧唧的樣。
「你既然想勾搭人,不如,不如……」
他越說越結巴,臉比糖漬梅子還紅,我煩了:「不說我走了,宿舍一堆東西沒收拾呢。」
我轉身就走,突然被一陣大力拽回,溫熱的大掌鉗制住我的腦袋,隨即黑影落下,我的唇上覆蓋了溫熱的氣息。
清亮的、軟軟的,很好聞。
還有某人覆下暗影的顫抖的長睫。
7.
「你有——唔——」
想掙脫,臭龍的手卻越按越緊,輾轉了幾分鐘,狠狠地咬了下我的舌尖,才松開。
「有病啊!」我「啪——」地給了他一鼻竇,這種人就得送他最愛的大嘴巴子。
他開口,鼓氣:「既然你要勾搭,為什麼不勾搭我?」
「我是尊貴的龍,有兩洞穴的鉆石,優雅的血統,在星際總區有十幾處房產,還有最光滑、涼爽的洞穴,用來下蛋最合適。」
......
他越說越快:「雖然你是人類,什麼用也沒有,但我不介意。而且,龍是最忠誠的品種,選定了配偶,一輩子也不改。」
呵呵。
我皮笑肉不笑:「不用了,我怕耽誤你。」
「你為什麼不愿意?」他跟著我追問,我回頭,看著頂著個巴掌印的帥臉,語重心長,「我不喜歡洞穴,不喜歡鉆石,甚至不喜歡龍。你多優秀,都和我沒關系。」
看著他失魂落魄的臉,我拍了拍他的肩,安慰:「我看,母雞姐挺適合的。一個打鳴,一個下蛋,絕配。
」
不理身后落寞的黑影,我匆匆地回了宿舍樓。
宿舍在三樓,單間雙人床,獨立衛浴,干凈整潔,還不錯。
舍友是一個辦公室的烏鴉老師,整天國家大事掛嘴上,教政治的都操心。
整理完床鋪,順便聽她播報了一天的國家要聞,我摸了摸餓扁的肚子,詢問:「在這附近的三食堂在哪兒?」
「不知道。」她一臉無辜。
......
沒等到下樓吃飯,先在陽臺上看到了不遠處叢林里升起的濃濃黑煙,順著大風蔓延到了宿舍樓下,整棟樓上全是驚嚇聲。
宿舍樓門口就是剛修好的大片綠植,真蔓延到了這兒,很快地就會躥到高層,跳窗也無濟于事。
臭龍不會還在叢林里面吧?
我突然一陣惶恐,烏鴉老師安慰我:「沒事,肯定不會燒到三樓的。反正還有樓梯逃生呢。」
火勢很快地蔓延開來。
宿舍樓失重力電梯失效,樓梯也不知被誰鎖死,我看著慌張地拉緊我胳膊的烏鴉老師,突然想把她的嘴給縫了。
火勢越來越大,從一樓的綠植攀附著一二樓陽臺晾曬的衣服爬了上來。
煙熏火燎中,我勉強地把毛巾沾濕了,堵住房間門口,和覆在自己臉上。
「我們不會死吧。」她哭哭啼啼地問我。
我拿濕毛巾蓋住她。
閉嘴吧,烏鴉嘴。
火勢越來越大時,我幾乎要被迷煙熏暈時,門外突然傳來劇烈的碰撞聲。
還有聲嘶力竭的呼喚:「周——敏——」
8.
我勉強地回神,睜眸看著男人踹開門,逆光而來,身量高大,一把抱起我,溫熱的胸膛讓人昏昏欲睡。
「別睡,敏敏。」是臭龍。
我眼皮子半耷拉著,看著他抱著我。
不知何時打開的樓梯,掉落的火塊,還有掉落一地的零碎石塊,艱難而又危險,但臭龍在,竟然有幾分安全感。
「該減肥了。」他鬢角暈了汗,看著我無聲地凝視他,勾了個笑,「說你呢。」
好吧,我收回剛才的想法。
到了宿舍樓門口時,我抬眸,卻看到了一根巨大的橫梁突然掉落,在我驚慌的神情中,臭龍也意識到了什麼,俯身趴下,用整個身子護住了我。
「噗。」
重物砸在肉體的悶聲輕微又沉重,我被修長的大掌捂住眼:「別看我。」
臭龍的聲音虛弱得溫柔,伴隨著血腥氣的彌漫開來,我突然哽咽,想聽他中氣十足的諷刺聲。
而不是這樣,他半死不活地護住我。
陌生世界,我很難想象有人愿意護住我。
「你不是最尊貴的種族嗎?怎麼舍得救一個卑微的人類?」
我回握住他溫熱的掌心,勾了勾,他的唇角溢出一股血,卻還是笑著凝視著我,碎發柔軟:「你摸了我的尾巴,就得對我負責。我得救你。」
「我會對你負責。」我咬了咬他的耳朵。
看著不遠處狂奔而來的烏鴉校長、熊大叔、孔雀主任,我按住他受傷的腹部,緩緩地吻了吻他的唇角。
「不用了,反正我也沒爸媽,只有幾個洞穴,脾氣差又自負,確實沒什麼好的。」
「我要死了,不要你做我媳婦了。」
他摸了摸我的唇,緩緩地閉上了眼。
9.
再次醒來,我躺在蛋蛋星北區的醫院里。
一個松鼠男孩被爸媽壓在我的病床前,眼里蓄淚:「周老師對不起,火是我放的。」
「為什麼?」我不解,這孩子表現得一直很乖。
「我的愛好就是在樹洞存零食,結果被人拍碎了。
我一生氣,就燒了樹洞,控制不住火了。」
男孩抽抽噎噎的,我想起來臭龍當時拍打樹洞,掉出了很多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