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我和他商量什麼時候休息,開車去隔壁城市玩一趟的時候。
甚至是,無時無刻,看見我這個無聊至極的人的時候。
總之,他分手的理由極度敷衍,恰巧證明了他迫不及待地想和我分手的決心。
以至于連理由都不肯費盡心思地來想一想。
我抽回手,看了看四周。
明明沒有人注意到我們。
可我還是告訴他:「噓,別說話。會吵到別人的。」
15
他提出要送我回去。
我指了指停在外面的車,他便開著車跟著我回去。
并排地等紅綠燈的時候,我們對視了一眼。
卻再也說不出那年公交車上的那句「好巧」。
我們當然也回到過那個命運般擦肩而過的城市。
坐了一輛公交車圍著這個城市慢悠悠地轉。
我坐著,他站著,手緊緊地握著我的。
他讓我抬頭,我一點一點地看紅房子露出尖尖角,隨著公交車的拐動,漸漸地露出神秘的全貌。
那年他先去看,我隨著他手指的方向去看他看過的風景。
第二年他攜我而來,領著我在紅房子那里拍了好幾張照片。
然后趁我專注擺姿勢的時候偷親了我臉一口,告訴我一百五十八天快樂。
那個時候他幼稚地在日歷本上每天寫著一個完美。
我們度過了好多好多個完美的一天。
后來大概是這種日子過多了也是一種乏味。
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祁竹修寫完美了。
我在我家樓下看到宋文曉等在那里。
祁竹修的車隨后而來。
我下車去迎他的時候,聽到他說:「我又來遲啦。」
我聽著這句話耳熟。
在和祁竹修密密麻麻的回憶中搜刮了半天,才終于找到這句話第一次聽他說是什麼時候。
那個時候我剛和祁竹修在一起不久,兩個人從外面夜跑回來以后手牽著手往家走。
在小區門口看到了宋文曉。
他也是問我:「歲吟,我來遲啦。」
然后匆匆地聊了兩句就離開,弄得我云里霧里的。
如今又是這樣。
應該是年齡大了,閱歷漸長,眼力見也驚人。
突然一下子就把宋文曉的這句話往不可思議的地方想去。
祁竹修下車,腳步匆匆地走過來。
他停在離我很近的地方,手指碰了我的手一下又快速地縮回。
他努力地維持著語氣里的平靜,問我:「歲吟,怎麼了?」
我看著他臉上露出的慌張無措覺得好笑,好爽。
我下意識地驅趕他:「沒事,你回去吧。」
他想讓我留他,壯著膽子過來牽我的手。
我躲開了。
宋文曉在旁邊問我:「歲吟,我剛下飛機就趕過來,能不能陪我去吃頓飯?」
然后他問祁竹修:「一起?」
祁竹修說他很忙,有事要離開了。
16
宋文曉大概是不餓,飯吃的不多。
話倒是說了不少。
對于他說的喜歡我,我是真的沒印象。
他笑我,榆木腦袋。
我忽然想起來祁竹修沒來找我的時候,和我聊天暗示了我好幾次我都沒反應過來他喜歡的人是我。
他說女孩子好像接收不到他示好的信號。
我還怪他扭扭捏捏,不知道大聲地說出口。
他甚至提到了不和女孩子在一個城市。
我都沒有往自己身上去想。
我說壞了,如果女孩子不愿意來找你,你也不愿你去,那你倆就徹底地沒可能了。
他問我:「歲吟,你覺得我直接表白可行嗎?」
我還給他用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估算了成功率。
我說如果是我,多少會有那麼七八分感動吧。
所以過了幾天他就飛奔而來。
我愣在那里的時候,祁竹修還摸了摸我的頭,問我。
「陳歲吟,你別是嚇傻了吧,你自己可說了會感動的。」
我那個時候才知道他嘴里的那個喜歡了好久的女孩子是我。
按照我這遲鈍的腦袋,估計就適合打直球。
宋文曉也是這麼說的。
他嘆氣:「陳歲吟,我也不藏著啦,你看在我鼓起勇氣找你兩次的份上,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他很認真地告訴我,「陳歲吟,我什麼都準備好了,就差你給我一個機會。」
17
我收到了祁竹修的一張圖片和一行文字。
他拍了風緣的照片給我。
然后告訴我:「貓想你了,我也很想你。」
我覺得他好笑,不理他。
任由他自己在那邊抓心撓肝地想我和宋文曉現在在干什麼。
其實,也算是一件很公平的事。
我親眼見過他去接觸新的女孩子,然后整晚抑郁得睡不著。
現在換他來看我接觸新鮮的男人,在那邊度過每一分煎熬。
我大概在心里數到 20 的時候,果然接到祁竹修的電話。
和我想象中的臺詞都一模一樣。
聽到我聲音的那一刻,他說:「歲吟,不好意思我打錯電話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他,宋文曉端了杯水給我遞過來。
他喊我:「歲吟,水溫正好,你嘗嘗。」
祁竹修秒掛電話。
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
我連拒絕他的詞都想好了,結果也沒有派上用場。
宋文曉吐露芳心以后沒有著急地要答案。
他說:「歲吟,來日方長。」
他輕而易舉地從我們的關系中找到可以撬動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