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段時間,唐河勇的臉常常是青腫的。
顯然,林父和他的各路人脈打了招呼,打算好好折磨一下唐河勇。
……
而在這整件事中,我的角色,不過是一個林宇提前從運動會上回家時,幫他頂替一下崗位的熱心同學罷了。
有誰會想到,是我這個連路人甲都算不上的小角色,在暗中導演了這整場大戲呢?
8
這場風波后,我的世界清靜了很久。
唐河勇陷入生意上的種種困境,焦頭爛額,自顧不暇。
我媽則被周圍的所有人盯著——左鄰右舍都想看看,在全世界都知道她丈夫偷腥后,這個女人到底離不離婚。
我媽對此的應對方式是,如同祥林嫂一般拉住每個鄰居,哭訴唐河勇的冤枉:
「我家河勇是個老實人,都是那賤貨勾引他。」
「我現在算是反應過來了,這應該就是林家那兩口子合伙演的一出戲!林老板估計是忌憚我們家河勇生意做得好,以后會威脅到他的位置,所以不惜讓自己的老婆過來,使這樣一出美人計。」
背地里,我媽甚至還跟親戚抱怨我:
「這事還是怪許小冉,就因為她,河勇大概始終對我有芥蒂,才會一時被別的女人迷了心竅。」
「我得盡快給河勇生個孩子才行。」
計劃已定,但執行起來實在是困難,畢竟我媽已經是高齡產婦了,醫生都建議她不要再懷孩子,但她執意不聽,四處求醫問藥。
就在我媽一副副苦藥湯灌下去、虔心求子的時候
,我也在一張張試卷做下來、拼命用功。
每天六點,我便起床洗漱,咬著包子前往教室讀書。
晚上我繼續在自習室里學到十點半,才踩著月色回宿舍。
人在極致努力的時候,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一學期已經結束了。
期末考試,我以總分全市第一、兩門單科第一的成績,震驚了所有人。
班主任老師高興地將我叫到辦公室:「北大暑期夏令營的名額是你的了,這次的夏令營會有相關考試,如果通過的話,就能贏得三十分的自招加分。」
夏令營的名額一共有兩個,一個是我,另一個……
「是隔壁班的季昭。」
從班主任口中聽到這個名字,我立刻瞳孔地震——
季昭此人,從剛入學的時候,就和我結了梁子。
原因很簡單,他逃課翻墻出去玩,剛好遇到我當值周生。
季昭起初不以為意,跳墻就跑,此前他遇到值周生都是這麼干的,對方抓不住他,事后又沒證據,只要他死皮賴臉不承認,多半不了了之。
結果這回遇上了我。
我像天降神兵一樣,立刻跟著他翻墻跳了出去。
我倆在校外你追我趕地狂奔了三個街區,最終以季昭為了躲開一條過路的小狗而撞上了賣橘子的攤鋪、我在滿地的橘子中把他氣喘吁吁地抓捕歸案告終。
事后季昭因公然逃課被教導主任警告,還在升旗儀式上對著全校念檢查。
而我因良好地執行了學生干部的本職工作被表揚,在他念完檢查后上臺領獎狀。
……我忘不了在臺上擦肩而過的那一瞬,季昭看我的眼神。
「許小冉,我記住你了。」他壓低聲音道。
我回以一個微笑:
「我這麼優秀,記住我的人多了。
」
……
如今,從班主任的口中聽到季昭的名字,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考了多少?」
季昭的人設是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永遠上課不聽永遠考場睡覺。
班主任幫我翻了翻成績單——季昭的總分就比我低三分。
我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他作弊了吧,一定作弊了吧?
雖然我也知道,期末考試是省里出的卷子,查得非常嚴,作弊概率幾乎為零。
作為唯二去參加夏令營的本校學生,我不得不和季昭加了微信。
他微信名字彈出來的那一瞬,我差點笑了——追魂人,好中二氣息的 ID。
但下一瞬,我想起了什麼,突然愣住了。
前世,我被唐河勇殺死后,由于媽媽出面作證,輿論都覺得我是個壞女孩。
只有一個 ID 頻頻幫我說話:「這個世界怎麼了?天天搞這種受害者有罪的陰謀論。」
「你們認識她嗎?憑什麼這麼詆毀她?」
「她是個很好的女孩,本該擁有很好的人生。」
那個 ID 的名字就叫……「追魂人」。
陽光下,我看著季昭吊兒郎當地朝我走來,校服松松垮垮,襯出一張漂亮又不羈的面孔。
「喂,領導。」
從我因為抓捕他獲得了優秀干部獎狀后,季昭就一直這麼陰陽怪氣地叫我。
「通知夏令營注意事項的講座我懶得去了,你好好記筆記,我抄你的……」
季昭突然不說了,他插著兜,彎下腰,平視我的臉:「……你哭了?」
「是陽光太刺眼了?」他指指自己,「還是被我帥到了?」
我抹抹眼淚,在季昭期待的目光中,吐出一個字:「滾。」
9
去北京的車票需要自己承擔,加上別的花銷,對于一個高中生而言,并不是小數字。
好在通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寫稿,我已經攢下了一筆不少的積蓄,可以讓我不向媽媽和唐河勇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