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爺打贏了,一回頭,掌柜伙計爬了一地哭唧唧:爺,趕緊走,飯錢不要了……
小六給了飯錢,順便打聽了皇宮的方向……
我皇帝舅舅還是挺熱情的,問我吃沒吃飯,怎麼說呢吃了半頓,說起我娘,皇帝舅舅紅了眼眶:朕已經多年未見小十一了。
我娘挺好的,一統了我爹的后宮,就是偶爾惆悵一下:回不了娘家。
我皇帝舅舅可能對我熱情得太早了,以至于第二天收到一筐參我的折子,有些懵:這孩子來了不過一天……
當時我從宮里出來,天色已晚,便去了最熱鬧的寶華街,小六非得搞個孫悟空的糖人,爺在旁邊笑他,哪成想對面萬花樓里沖出來一姑娘,抱著爺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爺被拉扯得走不了,也不好一腳將人踢開,有失風度,緊接著又沖出來一個長得跟發面包子似的公子哥,也拉扯爺,嚷嚷著姑娘是他先看上的,寶華街本來就人多,有熱鬧看,人就更多了,爺被擠得出不去。
結果第二天就莫名其妙被參了一本,說爺當街和翰林大學士的兒子搶女人,明明是翰林大學士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長得差點事,關爺啥事……
于是,一天,那幫御史老頭送了爺一個紈绔子弟的稱號,好在天高爹娘遠,爺也不怎麼在乎。
可能我做了嫻太妃的外祖母不怎麼愛聽,一大清早給我叫進宮來,也不說話,默默喝了兩盞茶,悠悠開口:「你干了啥?」
干啥都是被動的,吃飯被動干了一架,逛街被動來了個姑娘,關鍵這姑娘現在還在驛館門口坐著,說要為奴為婢報答我,愁人。
「打架這事兒,贏了就行。」外祖母突然興致勃勃:「小芽兒,姑娘長得好看嗎?」
我自小在宮里長大,羌國雖小,它也有個宮啊,宮里多美女,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除非美得驚天地泣鬼神的,否則真沒啥感覺。再說了好不好看的,與我何干。
外祖母又看看我的臉:「還是算了,翰林大學士家那個沒啥眼光的……」
關鍵,那姑娘怎麼辦?在羌國我還能給她找個酒樓跑堂的差事,可現在不是不在羌國麼。
正要出去,碰上來給外祖母送雞湯的皇后舅媽,皇后舅媽比前朝那位出自世家大族的皇后娘娘過得好,我舅估計吸取之前皇子互毆的教訓,很是看重大表哥,皇后舅媽很舒心。
可這也不是非要給人做媒的理由,您閑著可以賞賞花吃吃茶,再不濟操心操心前赴后繼想爬龍床的小姑娘們,委實不必給我做媒的。
「小芽兒,我娘家有個侄女,太妃見過,與你同歲,品行端方,可為良配。」
我……我娘也有這愛好……
關鍵你看,我是個紈绔,不能白瞎了人家姑娘,溫先生說得對,凡事皆有利弊,我這名聲還是有用的……
最好再往驛館放那麼十個八個姑娘,把紈绔這名聲坐實了,大約就沒人給我做媒了。
小六說:您這樣做也各有利弊,回去容易挨揍……
「我不說你不說……哦,這是我娘娘家……」
我外祖母和我皇后舅媽這對婆媳很有趣,一個時時避嫌,一個處處恭敬,我外祖母在自己宮里搞了間房子種蘑菇,我皇后舅媽隔三岔五虛寒溫暖,堪稱古今婆媳典范……
回到驛館門口,那姑娘還在,小六一抬下巴:「您不用找十個八個了,這一個往這兒一擱,足夠了。」
小六最近甚合我意,我欣慰地拍拍他肩膀。甩著馬鞭湊近姑娘:「你在這兒坐兩天,爺給你一筆銀子,回家去。」
姑娘抽抽搭搭:「奴沒有家人,無處可去……」
商量半天,姑娘咋都不行,非得訛上爺,爺不奉陪了。小六感嘆:翰林大學士家兒子眼光果然不行……
我換完衣服出去,聽得姑娘嬌滴滴:「奴善撫琴。」
小六:「驛館有樂伎。」
姑娘退而求其次:「奴可在驛館打雜。」
小六:「驛館又不是我家開的。」
小六以后可能不好找媳婦……
我正聽得有趣,隔壁北狄來的那哥搖著羽扇踱過來,幸災樂禍:「發生了何事?」
這哥長得還行,就是欠欠的,自打我住進來各種給我顯擺:衣服是啥絲,褲子是啥線,扇子是誰畫的……愛啥啥,爺不關心……
看著門口的姑娘,故作瀟灑:「姑娘有何冤屈,只管說來,我這兄弟最是憐香惜玉,定可為你做主。」
你在北狄也這樣說話?文縐縐酸溜溜的,怕是容易挨揍,來了天盛不過半年,學點好的行不……
姑娘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睛抬起頭,「這位是北狄王子,宮里頭的憐娘娘是他姑姑,王子殿下這衣服是天蠶絲鍍金的吧……」我摸摸北狄王子的衣服,朝姑娘點點頭,帶著小六逛街去了。
反正是抱大腿,誰的大腿不是抱,北狄王子,可為良配,小六一臉欽佩地看著我,浚爺甩得一手好鍋……
繼續去吃上回沒吃成的那八寶鴨,我被我娘潛移默化,對美食格外執著,八寶鴨剛端上來,一年輕婦人笑吟吟地進來:「小芽兒,可算逮著你了……」
宮外能這樣叫我的,也就傳說中叫和顏的比我娘還小幾歲的舅姥姥了,我站起來:「舅姥姥,一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