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因為我反復受傷,所以我始終還待在醫務單間里,不時會有蟲族醫生過來拎著我的腿看看。
只要它們想要去掉的衣服或者調高溫度,我就做出奄奄一息的模樣。
遲遲不來的大姨媽和傷口反復感染,讓我終于生病了,我發了燒,這時候,即使是學渣和黃世峰裸著從我面前的光腦走過,我也不看一眼了。
我的蟲族醫生嘰嘰咕咕相互說了一會,看我狀態很差。
當天下午,就給我換了新的影像內容,想要鼓舞鼓舞我。
我就在這個時候,猝不及防看到了另一個狀態下完全不同的班花。
8
曾經那麼愛美的班花,現在已經面目全非。
她秀麗的大波浪卷頭發全部剪掉了,額頭上還有淡淡的紅。
因為她老想要用頭發去纏脖子。
如今的班花在一個全是柔軟隔斷的精美大房子里。
身上沒有衣服了,肌膚雪白,身體無比圓潤,起碼胖了三十斤。
有喝不完的流質的食物,華麗的高高在上的寶石玩具,看起來環境好極了,好幾個蟲族工作人員忙來忙去,只圍著她打轉。
任何一樣吃的,只要她看一眼,就立刻送上去,只要一皺眉,立刻拿走。
如果不是她的肚子高高隆起,一切都很完美。
僅僅不到兩個月時間,肚子大得驚人,這里面如果是多胞胎,至少有八寶。
這些蟲族是瘋了嗎?
此刻,她機械在原地抱著睡覺的紙枕頭,嘴里念念叨叨。
然后只要鈴聲一滴答,她就會抬起來頭,向著門口木然一笑。
像極了馴養小狗的條件反射。
就算是國寶一樣地存在又怎麼樣,說到底,還不是豢養的寵物。
只是這個寵物是稀少的、集體的。
而班花因為被蟲族大佬喜歡,又是這稀少里面最珍貴也被馴化最早的。
我一下站了起來,腳上的傷口還在滴滴答答淌血。
因為眩暈,我眼前有點模糊,穩住身形,我伸出手。
眼前的畫面切過去了。
然后我看到了很久沒見的學委葉可非和張涓涓。
她們的房間不太一樣,似乎要自由些,還有可以通往外面定時開啟的水晶房,能看到陽光的痕跡,就像是動物園里面的 VIP 房間。
外間草地上,有用巨大蚌殼形狀做出的浴缸。
每一簇光線都能充分反射出肌膚的光潔和美麗。
學委狀態好一些,但也僅僅是一些。
她坐在里屋,不肯出去,前面精致漂亮的軟墊上,一個個全是一個牛奶寫出來的字,逃,逃,逃。
張涓涓則是坐在外面浴缸里,看著外面的蟲族,她正在有些笨拙地洗澡。
每一下,都引起一大串一大串的歡呼聲。
偶爾有一個大膽調皮的蟲族小朋友伸手使勁拍打光腦,一定被它的家長教育,不能這麼沒禮貌,嚇到尊貴的寶貝。
透明的水晶光幕外面,一層層高高低低站著的蟲族們張大嘴睜著復眼看著里面的人類。
這一切,和它們平日看到的那些呆呆的圈養人類太不同了,這才是它們心心念念的可愛人類的模樣啊。
內向又一直對自己容貌不自信的張涓涓如今成了蟲族心目中最可愛的人類。
9
我沒有想到僅僅兩個月,事情竟然變了這麼多。
站了太久,腳上的血自己凝結都沒發現。
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蟲族醫生一直盯著我,它似乎對我對同類的「向往」很滿意。
然后它看著我的腳,我下意識收了一下。
當天晚上,我想要再動手撕開傷口時,被一只機械手抓住了手腕。
然后我雙手被困住了,成了無法動彈的提線木偶。
直到兩天后我腳上的傷口愈合,我仍然要被迫帶著巨大的斗篷——那種從脖子拖到腳踝的類似塑膠材質的斗篷,有點硬,就像一個反向的貓狗的伊麗莎白圈。
這是蟲族為了我的健康著想。
我的小心思被戳破后,關于我的介紹后面多了一串符號。
我猜測可能是在提醒其他蟲族我的狡黠。
這是我在基地最后一次看到她們。
兩天后,其他區來挑選人族寶貝回去展覽。
這時我才知道,蟲族其實是個聯邦國家,不同地區有不同的風土人情,但不同的是,都有對人類寶貝的共同的喜愛。
作為重要的交流對象,每一次選擇都是非常重要的。
我被送到的地區大概類似如今夏威夷的地方。
也是和我現在所在區不太對付的地方,我是和平的使者。
這是一個漂亮的和大陸相連的海島地區。
這里的蟲族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它們的觸須更長,大概能通過這個來在水上固定氣泡供呼吸使用,身體也更龐大,帶著熱帶地區特有的海腥味。
這些蟲族熱情粗獷,卻又篤信技術研究。
我從入門開始就被從頭到尾檢查,測量,計算數據。
作為第一只被交流來到的人類。
全程實時畫面傳送,專欄熱報,我的熱度甚囂塵上。
新的展覽館擔心我出問題,出動了嚴密的安保措施,但不甘心的蟲族粉絲們仍在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