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開心,周聿桉就跟著受罪。
我平復情緒后向周聿桉道歉,他卻紅著眼攥緊我的手:
「早知道生孩子讓你這麼痛苦,就不讓你懷了。」
這麼想來,我好像很久沒對周聿桉無理取鬧了。
是從什麼時候呢?
好像是從知道梁小姐的存在后吧。
我心底暗自苦笑。
周聿桉如今倒是主動地為我買來卡布奇諾,究竟是因為心疼我懷孕辛苦呢,還是為你剛剛背著我見梁小姐欲蓋彌彰。
我閉上發酸的雙眼,靠近咖啡杯用力地聞。
再聞不到曾讓我心安,依賴的濃醇香味,只剩周聿桉身上不屬于我的,刺鼻的香水味。
我沒忍住干嘔出聲,周聿桉連輕拍我的背。
他只以為我是正常的懷孕反應,讓司機停下了車。
胃里止不住地泛著酸,我撫摸痛到發麻的心臟,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胃是情緒器官。
眼淚順著我的眼角滴落,我嗆紅著臉,平靜地說:
「周聿桉,我惡心。」
他心疼地看我:「阿予現在連喜歡的卡布奇諾都聞不得了嗎?」
我扯起嘴角搖頭:「是你身上的味道,讓我感到惡心。」
周聿桉瞬時滯在了原地,他映射著我的眸子顫抖不已。
他干澀出聲:「我,身上有什麼味道?」
周聿桉不知道,其實我和梁小姐已經背著他見過面了。
4
梁白安是周聿桉公司附近財大畢業的研究生。
她有著年輕女孩該有的青春活力與天真浪漫,有著與我不同的通情達理。
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在我孕期陪伴在周聿桉身側。
可她沒有的,是我從小生活在富貴圈獨有的眼界與心胸。
與她的見面,是我提起的。
梁白安第一次見我時,穿著與她格格不入的奢侈品牌西裝。
嶄新的面料表示她是專程為見我,昨日剛購買的。
而她除去西裝外渾身上下的樸素,又可見她下了多少心血。
我坐定在她面前,她整個過程都在輕微地顫抖著。
我把與周聿桉的婚戒摘下來放在我們二人中間。
我問她,知道周聿桉有家庭嗎。
她蒼白著臉,許久后還是硬著頭皮,搖頭說不知道。
我哂笑卻沒有拆穿她。
在我懷孕前,做完設計稿便會去周聿桉公司閑坐。
他公司上下無人不知,在商場上雷厲風行的周聿桉,是怎麼屈膝為我穿鞋的。
就算她梁白安剛來公司,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沒有說為難她的話,而是給她講了很多我與周聿桉無關的事。
我講我在荷蘭進修時取得的優異成績,講我憑借著自己的努力談下的生意。
我說,我足夠優秀的自身,決不允許自己做禍害別人家庭的小三。
那日我說完這句話,提起包轉身便上了周聿桉來接我的車。
他不明真相,柔情地撫摸我發梢:「是去和老朋友敘舊了嗎?」
在周聿桉看不到的地方,我將剛剛與梁白安的音頻保存:
「是勸一個人迷途知返。」
周聿桉專心操控著方向盤:「我的阿予真善良。」
我望著周聿桉帶些陌生的眉眼。
可是周聿桉,在我這里你沒有知錯能改的機會。
等我做好一切準備全身而退,我的世界便再容不下你了。
5
因為心底藏著的計劃,我到底還是沒揭穿周聿桉。
我強迫自己笑起來,把鍋甩給司機小李:
「我聞錯了,應該是小李身上的消毒水味,前陣子他和我說,他大舅來甲院看病。」
小李猛地攥緊方向盤。
我假裝看不到他與周聿桉在后視鏡中彼此慌張的眼神。
小李連聲應道:「是的,最近下班我就去醫院陪床了。」
「太太要是聞著不舒服,下次我換身衣服再來。」
我不以為然地笑笑,還轉過身與周聿桉開玩笑:
「看我這孩子懷的,都開始胡思亂想了。」
可周聿桉笑不出,他用力將我攬入懷中,像是怕失去什麼般,用力到像要把我揉入他身體中:
「阿予,不要離開我。」
「我們發過誓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將下巴抵在他肩,輕輕「嗯」了聲。
可先背叛誓言的人,是你啊。
6
荷蘭學校發來邀請帖,是我所設計的一款珠寶要參加這次發布會。
周聿桉知道后,下意識地勸懷著身孕的我不要奔波。
我看向他的眸冷了幾分:
「設計師是我一生的夢想,你想拿孩子干涉我的事業嗎?」
周聿桉愣在原地,回過神后連慌張地蹲在我身側:
「對不起阿予,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我沒有想羈絆你。」
他焦急的語氣代表著他的情真意切。
擔心我是真,不想羈絆我也是真,可下意識地阻止我,還是真。
或許曾經那個深愛我的少年,也不知自己是何時慢慢消失不見的吧。
7
為了彌補我,參加完學校的邀請會后,周聿桉帶著我留在荷蘭游玩了半個月。
他沒再說過一句否定我的話,我想吃什麼便吃什麼,想去哪便去哪,大有回到曾經他說的那樣——
我只管向前走做自己,他永遠在我身后。
可當我走在異國街頭,看到一個小男孩吹著泡泡玩耍,回頭想要與周聿桉分享時,他依然在我身后,卻不再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