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不知道吧,自我娘死后,每年父親都帶我去娘墳前懺悔,如今他以為春姨娘是我娘投胎轉世,是他與我娘的第二世情緣,又已經有了地位權勢,輕易是想不起大夫人你了。我瞧著不如送大夫人回老家吧,我娘當年那個院子給大夫人養老最好,大夫人放心,我娘當年所受的苦,你一個都別想落下。”
我冷漠的看著她痛哭流涕,匍匐在我腳下求我放過她。
“那年我生了場大病,我娘也是這樣求你,你放過她了嗎?你逼得我娘為了救我,只能委身看門小廝,你等的就是那一日吧,當著所有人的面活活打死我娘。大夫人,我等的也是今日。”
我曾跪在我娘牌位前發誓,害死她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多少個日夜,我強壓恨意,與虎謀皮。
我想,定要食其肉,飲其血,方能解這殺母之仇。
當然,除了大夫人,還有薄情的父親。
我望著對春姨娘關懷備至的父親,心里只說,阿娘,再等等。
快了,就快了。
7.
我在李家住下,為吳側妃騰地方。
不久,圣上派了太子去替他巡視各省。
蕭歲同我辭別,囑咐我好好照顧自己,才離開南下。
我為春姨娘掃清家里其余的牛鬼蛇神,為她把持李家鋪路。
春蘭原本是個官宦人家的小姐,她的父親正是因為我父親的誣告被下獄。
家中男丁斬首,婦女被貶成奴。
她從本來錦衣玉食的貴女,一朝成了煙花柳巷里下賤的妓女。
血海深仇,她怎麼能不恨?
我答應她,要為她報仇。
過了幾個月,我安插在吳側妃身邊的翠兒來報我,“太子妃,吳側妃已經懷了五個月的身孕了,太醫來瞧過,說十有八九是個男孩。
”
“你做的很好。”我點點頭,賞了她一大筆金銀。
我再回太子府時,吳側妃已經懷胎六七月。
我還沒免了她的請安,她便自己不來了。
“太子妃,側妃如此跋扈,您也不管管嗎?她如今還沒生孩子便對您如此不敬,若生了長子,眼里還有您嗎?”妙兒對我抱怨。
“妙兒,你可知,人都是貪心不足的。她鳩占鵲巢大半年,怎會甘心以我為尊?”我說這些的時候,提筆在給蕭歲的信上又寫下那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不過半月,妙兒便在我的吃食里發覺被人下了藥。
妙兒后怕得緊,“太子妃,太醫說若您長久吃下去,便會神思混亂,形同瘋子。側妃真是好計謀啊,若您只是瘋了,她又生了長子,這太子府上下誰不以她馬首是瞻?”
“無妨,以后注意一些便是了。”我淡然的倒掉碗里的吃食,“吳側妃選的接生嬤嬤,帶來見我。”
夜里,王嬤嬤被帶來見我,我循例問了一些側妃的懷相。
她一一作答。
到最后,我只道,“生孩子自古兇險萬分,相必吳側妃也不例外,若她懷的是個女孩,自然是要保大人的,若她懷的是個男孩,孩子自然更重要,嬤嬤你說呢?”
“太子妃多慮了,側妃懷相好,大的小的都能平安的。”王嬤嬤似乎有些聽不懂話。
我只淡淡笑著,看了一眼妙兒。
妙兒將沉甸甸的銀子小心的放在王嬤嬤手里,“嬤嬤,太子妃說過了,側妃這一胎,保大保小只能選一個。嬤嬤是聰明人,誰尊誰卑想必看的明白,何況……聽聞嬤嬤家里清貧,有個女兒年前被賣到青樓,太子妃為了嬤嬤沒有后顧之憂,特地著人好生照料,嬤嬤接生可要盡心盡力啊。
”
王嬤嬤臉上一僵,有些惶恐,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連忙回答,“奴婢都明白,請太子妃放心。”
“嬤嬤做事老練,我自然是放心的。”我淡淡笑著。
吳側妃胎大難產,終究是沒了,留下一個幼子養在我膝下。
他成了我李合月的兒子。
我給他取名,蕭安。
8.
蕭歲南下回來已經是兩年之后,只是他回來時,帶回來一個懷著身孕的女子。
他雖然在信中跟我提起過,但還是覺得對我愧疚。
我站在當年送他離開的城門前,冷漠的看著他避嫌的沒有去扶那個女子。
一生一世一雙人,從說出口那一刻就是個笑話。
還好,我不在意。
蕭歲愧疚的奔向我,將我抱進懷里,“月兒,為夫好想你。”
“夫君,還有旁人在呢。”我害羞的輕輕推開他。
空留那個女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秦姑娘,因著太子還沒有稟明皇后娘娘您的位份,奴婢不敢稱您作秦側妃。太子妃知道姑娘身子不方便,特派了轎攆來接您,姑娘請吧。”妙兒如今說話,是越來越周到了。
“是啊,秦姑娘,你身子重,就乘轎攆回去吧。”我善解人意的道。
“多謝太子妃。”秦姑娘朝我道完謝,上了轎攆先走了。
蕭歲旁若無人的牽著我的手,我難過的告訴他,“吳妹妹是為了皇家折損的,我特等著夫君歸來,好讓夫君為她求個恩典,追封她為太子妃,也是光耀吳家門楣的事情。”
蕭歲沉默了一會兒,心疼的對我道,“月兒,真是委屈你了。只是我曾發過誓,只有你是我的妻子,追封之事就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