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霍景安相識相愛二十八載。在我最需要陪伴時,他為了另一個女人,將我丟在手術臺上。
最后,當我拿出離婚協議,他卻悵然若失地看著我,紅著眼睛哭得像個孩子。
可是霍景安,最該哭的明明是我!
1
這趟出行,是因為我和霍景安的五周年結婚紀念日。
而這紀念日的兩日游,是我去霍景安公司大鬧一次才換來的。
在家里提出讓他陪我去,他總借口公司忙,無視我。
也是,都不愛了,還過什麼結婚紀念日?
他一定覺得我對這個紀念日的執念很可笑。
于是,我鬧到了公司。
那天去公司時,霍景安正在開會。
原本冷肅的眉宇間,在看到我后愁容更濃。
暫停會議,各部門主管從我面前經過時畢恭畢敬。
但我知道他們背后都說我什麼:
「以前挺溫柔的老板娘,怎麼最近越來越像個潑婦了!」
也是,在婚姻里孤寡久了,人是會在自我懷疑中逐漸喪失自我的。
霍景安疲乏地揉了揉眉心,開口透著不耐煩:「說,什麼事!」
我倚著門框,漫不經心笑道:「我找你還能是什麼事?結婚紀念日啊!」
霍景安難以置信看著我,似乎覺得我瘋了,為了一個破結婚紀念日竟然能鬧到公司。
他一把將我拽進會議室,關上玻璃門,自以為能阻隔外面的議論。
「你是不是有毛病?宋念,我真想掰開你腦殼看看里面是什麼!」
他怒不可遏地戳我腦門。
這種感覺很奇怪。
小時候,我喜歡看他氣急敗壞又干不掉我的樣子戳我腦門。
那時我會趁他不備,一把拽過他的手,放嘴里狠狠咬一口。
看他捂著手原地暴跳,罵罵咧咧卻舍不得動手,覺得可愛。
不過現在,我只覺得臟!
他里里外外都好臟!
我嫌惡地打掉他的手,「你去不去?霍景安,我什麼性格你最清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
看我不疼不癢滿不在乎的樣子,他忽然沒了方才的火氣,失望地看著我片刻,最后疲憊又無力地倚坐著會議桌。
「宋念,你怎麼……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看他痛苦又沮喪地捂著臉,像是要哭,仿佛眼前的我給了他難以承受的壓力。
在他眼里,我的直爽隨性不知何時變成了刁蠻任性。
可我為什麼會變得不可理喻呢?yż
大概是因為我不愛你了,所以不會再站在你的角度為你著想,不想再改變自己一味妥協。
因為不愛你了,所以看你和我一樣痛苦,那才算公平。
霍景安,婚姻是兩個人的,不能只有我在婚姻里逐漸發臭發爛。
你想要擺脫婚姻的束縛,這自由我給你,但需要代價。
2
結婚紀念日出發這天。
早上刷牙時,我使勁兒太猛,導致牙刷戳到了牙齦。
正疼得齜牙咧嘴時,我聽到霍景安在臥室和人打電話:
「過完紀念日回來就去看你,你養好身體,照顧好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有什麼事,找我媽或者找醫生都可以。」
他對著電話,嗓音溫柔透著討好哄勸的意味。
霍景安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對我說過話了。
距離我們最近一次談話是昨晚。
我亮出訂好的酒店,他突然又爆發了。
忍耐又克制地在客廳轉了一圈,煩躁至極、無處宣泄的樣子。
最后忍無可忍,開始朝我火力全開。
他雙眸怒瞪,臉憋得通紅,頸間蹦起的青筋都能看到,像只壓抑已久的憤怒的困獸。
「宋念!你怎麼總是這麼自以為是?」
「宋念!你能不能懂事一點?」
「宋念!公司最近很忙,結婚紀念日什麼時候去都可以!」
「宋念!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我不喝酒應酬,公司怎麼正常運轉?」
字字句句,都在控訴我在這段婚姻中的無能。
我麻木地看著面前暴跳如雷、眉目猙獰的男人。
想了很久,可實在找不到繼續愛他的理由。
曾經愛他是真,如今對他失望也是真。
想到此處,牙齦突然不疼了,取而代之是心臟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
盯著鏡子里,日漸枯萎的面容。
最近有好幾個瞬間,我差點認不出鏡子里的女人是誰。
神色哀怨,愁緒滿面,像一朵日漸衰敗的玫瑰,看不到曾經青澀的尖刺,只剩下腐爛的軀體,在昭示著它曾經盛開過。
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一開始我不相信。
我和霍景安之間有二十八年。
從滿月酒到蹣跚學步。
從幼兒園的小紅花到小學考試滿分的獎狀。
從過年紅包到升學獎金。
從艱苦創業到公司上市。
我們從校服到婚紗,從年少青澀到成熟穩重,點點滴滴多到回憶都要裝不下。
我以為彼此早已融入對方的生命。
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我的霍景安,一定不忍心讓我對愛情失望。
右手無名指上的鉆戒,是霍景安發家后給我買的。
他捧著鉆戒站在我面前,眸中蓄滿希望和星光,虔誠地向我承諾:「念念,我終于可以給你幸福生活了!我會讓你一直幸福下去的!」
可也只是才戴了五年,光澤度已經不似從前,正如我們日漸潰爛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