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望著我,開口難掩心中怒火:「宋念,你是不是不作就難受?好端端地說這個干嘛?」
以前我作,他只會一臉寵溺又無奈地妥協。
所以,一個女人到底是不是作,取決于對方愛不愛你。
我無所謂地笑道:「開個玩笑而已,你緊張什麼?」
霍景安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反應過于激烈,深呼一口氣:「念念,以后別開這種玩笑,不好笑。」
他仿佛對我還很關心。
不過也是,我們之間除了無可救藥的婚姻,也沒有其他深仇大恨,即便最后他瞞著我的事被發現,在他看來大不了就是離婚,沒必要希望我死。
很快,李蘭的電話打到了我這里。
早在他決定背著我和李蘭在一起時,我便收到了那個女人的戰書。
李蘭是公司新進的實習生,二十出頭,朝氣蓬勃,樣貌出眾,是那種輾轉在柴米油鹽中昏乏的家庭主婦,都會忌憚的女人。
可那時的我,并未將她放在眼里。
她以工作為由加了我,說是聽聞霍總愛妻如命,希望以后如果工作出了錯,我能幫她說好話。
起初我以為,這小姑娘讀書讀傻了。
如果真是工作犯錯,我自然是不會幫她說話。
我和她又不熟,如果隨便來個實習生都跟她說得一樣,那公司別開直接開個慈善機構好了。
直到她朋友圈頻頻出現那個熟悉身影,我才意識到她的真正目的。
可是為時已晚。
又或者說,從前的我對自己認識不清,對霍景安又太過自信。
以為我們二十多年感情,以為我陪他從年少困頓的黑暗堅守到黎明,那我在他的生命中一定是無可替代的。
事實證明,一直以來無可替代的人不是我,是因為之前能替代我的人沒出現。
我接通電話,故意開了免提。
霍景安的表情立時顯得局促慌亂,極盡掩飾也能讓人感受到他強烈的不安。
「念念姐,我生病了,好難受啊!」
我嘲諷地笑出了聲:「生病給我打電話?」
李蘭故作惶恐道:「念姐,聽說你和霍總在過結婚紀念日,會不會打擾到你們啊?」
到現在我都忘不掉,我被她害得流產住院時,她來看我,舉著朋友圈慶生的照片向我暗暗炫耀時的嘴臉。
「念念姐,昨晚我生日,景安一直在陪著我,你早一點乖乖聽話流掉孩子,也不用我幫你了。」
霍景安模糊的側臉,在照片中清晰可見。
昨晚當我躺在手術臺上,冰冷的儀器在體內翻動,最后我和他的孩子被取出時,那時的霍景安正在陪新歡過生日。
想到我那可憐的孩子,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攪動得鮮血淋漓。
我從來沒有哪一刻,那麼痛恨這對賤人!
電話里,李蘭還在飽含歉意地解釋著,只是還沒等我開口,霍景安一把搶過電話:
「既然知道打擾就不要打過來,有病去醫院,沒病就去看看你的腦子!」
電話被掛斷,他的舉動我不意外。
本就不是任人拿捏的人,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做到行業翹楚、人人敬畏的地步。
曾經除了霍景安的媽媽和我,沒人能讓霍景安低頭。
而眼下,李蘭以為有了孩子就有了仗勢。
殊不知,霍景安吃軟不吃硬。
衰老不能改變,年輕更是永恒。
正如我把青春都給了霍景安,但并不影響他在功成名就后將我拋棄。
男人會因為年輕而選擇你,那必定還會選擇更年輕的。
所以,好好愛惜自己不好嗎?
花一樣的年紀,偏偏選擇知三當三。
路是自己選的,既然如此,那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5
從記事起,霍景安就住在我家隔壁。
小時候回我媽老家過年,聽村里人提起過霍景安的母親和我媽的關系。
我媽和霍阿姨是發小。
高中畢業,我媽考上大學離開老家,再后來嫁給大學同學也就是我爸來到了外地,我媽和霍阿姨也是在那時失去了聯系。
再見面,是霍阿姨走投無路來投奔我媽。
霍阿姨從小就生長在嚴重重男輕女的家庭,高中畢業嫁人后基本和家里脫離了關系,而在霍景安之前,霍阿姨懷的是個女孩,卻被重男輕女的丈夫一家逼到流產。
后來,丈夫賭博被要債的打死,霍阿姨發現自己又懷了孕。
霍阿姨性格倔強不服輸,固執地想要生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又怕還是女孩被婆家人欺負,所以懷著孕跑到外地投奔我媽。
我父母身為醫生,將救死扶傷視為天職,更何況那是我媽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而且當時的她還懷著孕。
我爸怕我媽為難,主動將爺爺奶奶生前住的老房子,低價租給了霍阿姨。
但是,我們之間和青梅竹馬的劇情有些許出入。
我從小就不喜歡霍景安。
孤兒寡母被人欺負是常事,霍景安久而久之成了個暴脾氣,學習也不好,性格還孤僻,在我所認識的人里他是個另類。
霍景安沒朋友,唯一的朋友可能就是我,但我不愛和他玩。
我討厭他粗魯暴戾沒禮貌,對待任何人都充滿敵意,旁人稍不注意的一句話,就可能讓敏感的他變成一只渾身尖刺的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