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淋濕了兩具緊抱在一起的身體。
雨水中混夾著鮮紅的血水。
我倒在地上,大腦嗡鳴,撐起半副虛弱的身體。
高大的男人倒在地上,身上鮮血汩汩直流。
焦急扒拉開淋濕的劉海,我抖著發冷的身體,俯身在水中慌張地撿起手機,撥打 120。
「李庭月,你哭什麼?」
倒地的男人忽然半睜開眼,朝我一笑,「老子還沒死呢。」
雨水混著我的淚水,我抱起他,反駁道:「誰哭了!」
宋凌笑著,想要閉上眼。
我害怕他就這樣睡著,抱著他不停找話題,「宋凌,你為什麼要跑過來啊?」
宋凌輕笑一聲,嘴里涌吐出血水,「當然因為……老子是你的保鏢啊。」
我嘗到了雨水的味道。
是咸的。
15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
宋凌平安度過危險期,陷入昏迷狀態。
什麼時候醒,醫生也給不出準確答復。
我怔怔望著病床上眉頭緊鎖的凌厲男人,大腦逐漸放空。
心里有好多種莫名的情緒夾揉在一起,刺著我的心臟。
滋味又苦又甜。
齊盛從外面走進來,遞來一個紙皮袋子,「李庭月,你換一身衣服吧,別感冒了。」
「哦……」
我打開,里面是我高中時期的校服。
我掀起眼皮,不解地看他。
「哎,不是!」齊盛叫道。
「我出來得急,在他車上翻到的,他放了好多年啊,我還以為是常用的備用服呢。」
霎時……
無數小蟲纏繞在我心尖,爬涌而過,繞得我心尖酥麻起癢意。
宋凌沒契約精神,昏迷了好久。
上次說半個月后帶我去見彭雪。
現在期限到了,他也沒醒來。
醫生說,要是不醒來,就一輩子這樣了。
我害怕得指尖泛白。
我從酒店搬出來了,搬到了 VIP 病房。
傍晚寧靜,我開著窗戶,吹著微微的涼風。
要我說,病床上這個男人,長得比網上那些男明星好看多了,渾身充滿男性荷爾蒙氣息。
劍眉星目,高挺鼻梁,性感薄唇,身材還特別好。
我撐著下巴,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身軀。
滾燙、硬軟……
我輕輕眨眼,臉倏地變紅。
「噗嗤……」
房門口突然傳來甜美的笑聲,我嚇得轉過頭去。
「月月姐,你也就只會干點這種偷雞摸狗沒出息的事啊。」
女人摘下墨鏡、口罩,露出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是彭雪。
16
我震愕。
不是因為彭雪的突然出現,而是她的模樣。
瘦得可怕。
臉頰深陷,皮膚慘白。
昔日的清純可愛女孩不知何時消失不見。
「別用這種可憐的眼神看著我。」
彭雪不高興地撇撇嘴,「放心,我病快好了,過完年就會恢復的。」
我沒說話。
可彭雪一個勁地說著。
「凌哥這是怎麼了?朝思暮念的人就在眼前,居然還睡著不醒,他這是過日子過傻了吧?」
「……他出車禍了。」
「哦,」彭雪搬了個凳子坐在我旁邊,「撞車撞傻了啊。」
我:「……」
「月月姐,你變化挺大的啊?」
我抬眼,跟她對視,「怎麼?你有意見?」
「沒……」
莫名的敵意讓彭雪又「噗嗤」一笑。
她眼眸含著笑意看我,「我其實想說你變得好看了……」
我感到莫名其妙,「有病。」
「我本來就有病啊。」彭雪笑著,沒心沒肺接話,「哎,說真的,我來這兒是有正經事的。」
「什麼?」
我話音剛落,彭雪用力拍了一下我腦袋。
「究竟哪個王八蛋跟你說,我跟我哥在一起的啊?這骨科程度,那我媽不得從墳頭爬出來揍我?!」
我……靠。
我氣得瞪眼過去,「你管誰告訴我的,我就不告訴你。」
「……」
彭雪無語,抓著我的腦袋一字一句解釋,「我告訴你,我哥,從始至終,喜歡的,只有你一個!」
女人清瘦的臉在我眼前無限放大。
我嘴巴被她揉搓成 0 型,雙瞳瞪得像銅鈴。
「李庭月。」
彭雪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皺眉問:「你聽見了嗎?」
我還是不說話。
恍惚間,我好像看見病床上男人的手動了一下。
17
彭雪沒轍,她似乎時間很趕。
站起來拿香奈兒包包,狠狠拍了一下病床上的男人,沒好氣地說:「哥,你再不醒來,李庭月就要走了!」
這次換我無語,嗤笑,「幼稚。」
結果,下一秒……
病床上的男人動了動手指,嗓音沙啞,委屈乞求,「李庭月,你別走……」
別人都喊我「月月」,只有宋凌,喜歡喊我全名。
他嗓音喊出來的李庭月,感覺不一樣。
好聽。
彭雪勝利地笑了。
趾高氣昂地回過頭看我。
轉過頭的瞬間,她忽然慌了。
「李庭月,你別哭啊,我可沒欺負你啊。
「我哥要是醒來看見,我會被他打死的!」
看著焦急的女人,我無聲地笑著,眼角的淚流得更兇了。
當晚,彭雪離開。
翌日一早,宋凌醒來。
我看他醒來,喉嚨一啞,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昨晚的事情。
猶豫了半天。
最后只是心懷愧疚和感恩,深深向他道了一句謝,準備拉著行李箱離開。
「李庭月。」
高大男人躺在病床上喊我,語氣沉冷,「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你就這麼敷衍我的?」
我腳步一頓。
回過頭,「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
宋凌輕笑一聲,站起來,長腿慢慢逼近我,「我想你以身相許,你答應不?」
我被他堵在墻上,受不住地低下頭。
「實在不行,我以身相許你,好嗎?」ץz
宋凌用額頭抵著我的額頭,一雙眼眸黑亮,依稀有些閃爍的希冀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