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嚴肅,不像是拿我尋開心。
我問道:「先不提你母親為何要把財產留給我,作為兒子,你不介意嗎?」
韓燁輕輕一笑:「瑩瑩,我并不是媽媽親生的孩子,只是個養子。」
「我的生父母是留學生,一場車禍雙雙去世,只留下安全座椅上的小嬰兒。父親來自西北鄉下貧寒家庭,母親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兒,沒人能照顧我。若不是她好心收養,我怎有機會幸福長大、還念常青藤名校?媽媽一早就告訴我,她會把財產捐給慈善機構,我對此十分贊同。最后她決定留給你,我想她有她的道理。」
盡管頭暈暈的,我開始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韓燁把手扶在我肩膀上:「江小姐,現在你有很大的力量,想做什麼都很容易。」
我忍不住問:「你早就知道這一切?」
「不,我只比你早知道一天。」
「來,我帶你去找周律師。」
周律師是個胖乎乎的大叔,像只熊一般健壯親切,他鄭重向我確認了遺囑的事情。
我嘆息道:「阿姨好慷慨。」
韓燁說:「所以,你想做什麼?作為你的員工,我很樂意配合。」
我凝神思考片刻,抬頭果斷道:「首先,我要找一位辦事得力的人,替我找到全球最好的醫生,把江舒送過去治療。」
我繼續道:「第二件事,我要打垮江云天,他的公司主營什麼業務,我們就去占領那部分市場。」
韓燁定定看著我,有一會兒沒說話。γȥ
我問:「怎麼?」
他笑道:「剛剛你那神情,像個尖牙利爪的小豹子,十分迷人,我沒想到你還有這一面。」
18
在氣勢雄厚的韓氏集團面前,我爸的公司只相當于一只小舢舨。
我們一旦攪起浪潮,他那艘小船便岌岌可危,眼看要翻。
但我故意拉長收網的過程,把他放在油鍋上,多煎一陣子。
江云天焦頭爛額之際,經人指點,方來求見韓氏新任老板。
我緩緩轉過真皮座椅,對上他驚詫的臉。
「女兒,怎麼是你?」
我挑起一側眉毛:「江先生,你有什麼事情?」
「女兒,是你在和我作對?」
「不然呢?」
江云天頹然癱倒在椅子上。
可是他畢竟老到,很快收拾心情,擠出笑容:
「女兒,我們之間有誤會,你耐心聽爸爸講。」
我握著兩只手不語,靜靜盯著他。
他說:「當年,我一時受了李景的誘惑,本打算拿錢讓她消失。沒想到她說自己懷了孕,還是男孩。你母親身體不好,醫生說最多生一胎,我擔心你如果是個女兒,以后將無人可以依傍。所以我想著,先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去母留子,如果是個女兒,就讓這個男孩替你鞍前馬后。」
他越講越流暢:「可是她竟敢騙我。得知她去了你母親的病房,我殺了她的心都有。后來你母親跳了樓,我本打算將李景掃地出門,卻忽然有了個好主意。她不是想當江夫人嗎?好,我給她機會,交換兩個同一天出生的孩子太容易了,我要讓她親手虐待自己的孩子。」
我笑道:「哦,李景在你心里,一點分量也沒有?」
「那當然!她是什麼東西?連你母親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他裝出老態,扶著頭哀嘆:「女兒,我是犯了錯,可是我在盡力彌補,為你母親報仇。我把這個惡心的女人留在身邊,這些年她這個江夫人當得有名無實,你是看在眼里的,女兒,你能理解我一片苦心吧?」
好無恥、好歹毒的男人。
我什麼話還沒說,他就倒豆子一樣說上一大篇,這些臺詞,不知道已經排練多少遍。
我拍掌道:「演得很好,您應該去念電影學院,不然太屈才了。」
江云天臉色變了,想繼續辯解,我示意他閉嘴。
我站起來,居高臨下:「你想說,孩子,我把她們母女留在這個家里,放任她們骨肉相殘,不正是替你母親報仇嗎?可是啊,江云天,你才是悲劇的始作俑者。當初李景可不是強迫你上了床,再說江舒又有什麼錯?你這個老東西把自己當什麼了?還敢設計我們的命運?江舒錯就錯在,不是個男孩,假如李景生了個男孩,到底會是誰替誰鞍前馬后?」
我將一沓資料摔在桌子上,那是他這麼多年試圖給自己制造繼承人的證據。
他留下李景,除了將害死妻子的事全推到她身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看中她生育的能力。
但是蒼天有眼,他意外受了傷,久經治療依然沒有恢復生育能力。
江云天被我戳破隱疾,終于卸下慈父的虛偽面具。
他朝我怒吼:「江瑩,是誰教你忤逆父親?你知不知道,古時候,一個父親是可以讓孩子去死的!」
「韓櫻這個賤人,自己不能生養,撿野孩子來養,還挑撥別人父女關系……」
我笑了:「關韓阿姨什麼事?你嘴巴給我放干凈點。是我恨你,是我看不起你,看不起你對婚姻不忠,做事卑鄙。」
他冷哼一聲:「信不信我找新聞記者曝光你,看看你是個多麼忘恩負義的不孝女。」
我無所謂地擺手:「去吧,去吧,說得好像沒人知道,你最早的一桶金是我媽的嫁妝,鳳凰男配不孝女,咱們真是旗鼓相當,剛好綁在一起上新聞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