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寶蟬也才十歲,卻忠心護主,三皇子要打寶蟬,幸好皇后及時趕至,替阿漁做了主。
因為此事,江氏待寶蟬極為寬容,絲毫不介意寶蟬偶爾的頂撞。
阿漁后來吃了那麼多苦,都是寶蟬忠心耿耿地守在她身邊,阿漁早把寶蟬當心腹了。
至于另一個丫鬟寶蝶……
阿漁攥了攥帕子。
嫁給徐恪的時候阿漁就知道婆母容華長公主不喜歡她,可公爹鎮國公徐演溫潤如玉,寬和待人,還經常在容華長公主故意刁難她的時候替她解圍,阿漁便十分敬重這位公爹。哪想到婚后第二年,寶蝶服侍她用餐時突然晨嘔,竟是懷孕之狀。
見實在瞞不住了,寶蝶才哭著告訴她,原來鎮國公徐演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表面上很是照顧阿漁這個兒媳婦,其實心里竟然存了禮法不容的邪念,他不敢真的對兒媳婦下手,便找機會凌辱了兒媳婦身邊的丫鬟寶蝶。
寶蝶的家人就住在京郊,世代為農,鎮國公用她家人的性命威脅她不得聲張,寶蝶只好委曲求全。
想到鎮國公要求寶蝶做的那些事,阿漁只覺得惡心。
如果不是徐潛待她情深一片,如果不是徐老太君令人敬仰,就憑鎮國公、容華長公主這對兒夫妻,這輩子阿漁都不會再跨進徐家一步。
不過寶蝶是無辜的,阿漁不想遷怒身邊人。
她這兩個丫鬟都很好,寶蟬貴在忠勇,寶蝶貴在細心。
阿漁的體質招蚊子,每到夏天便深受蚊蟲之擾,一旦被叮了包,為了不留下疤痕,只能硬忍瘙癢。
寶蝶進府后,她每日都會仔仔細細地做好屋里的驅蚊差事,阿漁要出門時,寶蝶也會幫她留意是否有蚊子靠近,看似都是瑣碎的小事,可自從寶蝶來到她身邊,只要她帶上寶蝶,便再也沒有被蚊子咬過。
這樣的細心,便是阿漁的親娘江氏都自嘆不如。
“姑娘不認識我了?”見主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寶蝶打趣問道。
阿漁笑笑,暗暗在心里告訴自己,既然老天爺給了她重新來過的機會,這輩子她便要保護好身邊的所有人。
料想父母歇晌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阿漁便從箱籠里挑了一塊兒銀灰色的綢緞,準備給長兄曹煉繡個香囊。
這次父兄回來,曹溋給長兄準備了禮物,阿漁不想跟曹溋攀比什麼,可長兄要帶她出門買禮物,她當然要補一份禮才是。
裁好料子,阿漁咬唇看向窗外,香囊上繡什麼好呢?
長兄習武,如今已經在禁軍大營當差,那就繡“平安如意”吧。
想好了圖案,阿漁這便專心地繡了起來。
小姑娘坐在窗邊,低著雪白的頸子,素手持針落腳細密,竟有種大姑娘身上才有的嫻靜。
寶蝶進來送茶,擺好茶水就退了出去,小聲對寶蟬道:“姑娘好像哪里不一樣了。”
寶蟬瞄眼內室的門簾,拉著她坐下說話:“你也發現了?”
寶蟬點頭,斟酌片刻才措辭道:“以前姑娘做什麼都沒主意,看咱們的眼神更像看小妹妹看大姐姐,什麼都指望咱們替她安排,可剛剛姑娘的眼神,嗯,終于像主子看丫鬟了,而且是要護著咱們的主子。
”
寶蟬錯愕地張開嘴,就幾個眼神而已,寶蝶居然看出了這麼多?
“我,我只是覺得姑娘膽子變大了,不那麼怕侯爺了。”吞下吃驚的口水,寶蟬說出了她的觀察。
寶蝶:……
兩人互相對視,最后寶蝶先笑了:“算了,總歸都是好事。”
寶蟬:“對!”
她們姑娘那麼美,就該昂首挺胸抬頭做人,讓誰都不敢再肆意欺負。
——
阿漁的繡工非常好。
都是她跟著徐潛那四年練出來的,因為除了做針線,她待在后院真的不知還能做什麼。
小小的荷包,阿漁一口氣繡好了正反面的圖案,吃完父兄的洗塵宴回來再收尾就行。
放下針線,阿漁剛要往外走,寶蝶的聲音突然從門簾后傳了過來:“姑娘,等會兒該去赴席了,您現在換換衣裳?”
阿漁一瞧窗外,果然紅日已西垂。
父兄凱旋是喜事,阿漁換了件杏紅色的褙子,烏黑的發間也比平常多了兩樣首飾。
“姑娘這麼一打扮,跟要過年似的,侯爺見了肯定喜歡。”寶蟬美滋滋地道,好像即將被眾人夸贊美貌的是她。
阿漁看向鏡子,也覺得此刻的自己很有精神。
打扮好了,阿漁先去向母親告辭。
江氏才起來不久,正與丫鬟靈芝說話,聽說女兒來了,她想了想,決定先跟女兒說清楚,免得稍后席間出事。
丫鬟們都退了出去,阿漁好奇地打量母親,然后她驚訝地發現,才一個晌午沒見而已,母親竟粉面含春,宛如一朵大旱天里得飲甘霖的蓮花,渾身上下都散著著一股嬌艷柔媚。
意識到母親的甘霖從哪里來,阿漁飛快地別開眼,心底卻竊喜,看來說出吳姨娘這個幕后小人之后,父親與母親相處得很不錯呢。
“阿漁,吳姨娘被侯爺發落到莊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