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以后多補償這傻丫頭就是。
天色漸暗,曹家眾人陸續登場,到最后只有曹溋沒來。
阿漁小口小口地用餐,偶爾看眼與兩位叔父飲酒暢談的父親,發現父親的心情似乎并沒有因為吳姨娘一事產生任何影響,阿漁不禁思緒飄遠,聯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事。
男人對自己不太喜歡的女人,有時候真的很無情。
父親對吳姨娘如此,鎮國公徐演對貴妻容華長公主如此,徐恪……對他后來娶的那位表妹南康郡主也如此。
當時徐恪告訴她,因為容華長公主尋死覓活他才同意娶南康郡主,但他絕不會與南康郡主圓房,而他確實也做到了,大婚當晚,徐恪居然丟下南康郡主來了她這邊。他深情款款,阿漁只覺得害怕,容華長公主、南康郡主都不是好欺負的,她們不會對徐恪怎麼樣,卻有無數辦法對付她。
阿漁勸他快回去,徐恪居然還生氣了,倒在床上不理她。
后來的半個月,徐恪夜夜都睡在她這邊。
跟著,南康郡主主動邀她出門游山,路上車馬受驚,阿漁、寶蟬一起隨著馬車摔下了山。
如果沒有徐潛及時找到她們,她們必死無疑。
男人們豪爽的笑聲打斷了阿漁的思緒,她收回視線,默默地感慨。
女子嫁人真是難,首先要親生父母有良心,不隨隨便便地讓自己給人做妾,娘家靠譜了,夫婿那邊也得好好挑挑,要選一個對自己有情的、未來公爹婆母都喜歡自己的,同時,夫婿身邊還不能有太多愛慕他的年輕女子,否則要麼是夫婿禁不住誘惑去鬼混了,要麼就是女子家大勢大,糾纏不清非要進門。
經歷過上輩子,徐恪肯定不符合阿漁的擇婿條件了,徐潛則剛剛好。
徐潛對她有情,徐潛的父親老國公爺早已為國捐軀不在了,母親徐老太君很是憐愛她,至于徐潛身邊的女子……
阿漁莞爾。
徐潛是徐老太君的老來子,與他同輩份的貴女們早都出嫁生兒育女了,差一輩兒的小姑娘都被他那些年輕俊朗的侄子們吸引,鮮有主動接近他的,見了面都恭恭敬敬地把徐潛當長輩。徐老太君倒是給他介紹過幾門親事,徐潛都拒絕了。
曾經阿漁一直都覺得徐潛太冷情了,像一個只知道建功立業的無情武將,不通風花雪月,如今想來,他大概真的早早就喜歡她了吧?
雖然徐潛與公爹徐演是親兄弟,兩人喜歡她都不符合綱常,可徐潛救了她的命,四年里都君子守禮,證實了他的心意后,阿漁便只覺得歡喜。
嗯,上輩子沒有小姑娘敢喜歡他,這輩子她就去喜歡。
——
第二天,阿漁早早就起來了,打開首飾盒,一樣一樣的挑選起來。
女為悅己者容,她要讓徐潛一眼就注意到她。
寶蝶瞅瞅她選出來的那些首飾,忍俊不禁:“姑娘,這些過兩年才用得上呢,現在您還小,首飾戴多了反而喧賓奪主,而且今日您隨三姑娘去國公府做客,三姑娘是主客,您不好在打扮上太過出挑。”
阿漁頓時如醍醐灌頂,是啊,她怎麼忘了自己的年紀了?
十一歲的她,再好看也是孩子,徐潛頂多把她當小輩喜歡,絕不可能此時就對她有其他心思的。
再看鏡子里自己稚氣未脫的臉頰,阿漁不禁有些沮喪。
寶蝶當她太在意美貌,想了想,笑道:“姑娘別急,我今天給您梳個新發型,保證不戴任何首飾也漂亮。”
阿漁在意的并不是這個,興致寥寥地“哦”了聲。
她無精打采地垂眸看袖口,寶蝶一手托著她烏黑柔順的長發,一手靈巧地擺弄起來。
阿漁的頭發又黑又密,真的如云一樣,小姑娘不懂事,嫌發多難打理,殊不知上了年紀的長輩們多羨慕少女這把好頭發呢。寶蝶手巧,她也喜歡幫主子梳頭,沒事就拿自己的頭發編各種發型,覺得好看了再用在主子身上。
一刻鐘后,寶蝶完工,拍拍主子的小肩膀道:“好了,姑娘瞧瞧滿意不?”
阿漁這才抬頭。
第一眼看見的,是自己白皙光潔的額頭。
她下意識地去摸額頭。
上輩子出嫁前,她都蓄著劉海兒,突然都梳起來,好不習慣。
寶蝶及時按住了她的手。
阿漁的注意力總算分散了,再看自己,烏黑的長發都被寶蝶梳到了腦后,兩個發髻都很別致,然后再分出兩縷長長的發絲分別垂在胸前。今日她穿的是件只在領邊、袖口繡了桃花紋的白色褙子,白衣烏發,襯得她臉也白瑩瑩的。
阿漁很喜歡自己的新頭型。
寶蝶捏捏下巴,重新打開抽屜,取出一對兒珍珠耳墜兒替主子戴了上去。
阿漁笑,好看。
寶蝶仍然覺得不夠,又找到一條粉色的發帶,纏到了阿漁的發髻上,發帶垂落,飄逸粉嫩,更符合阿漁現在的年紀。
阿漁笑得眼睛都彎了,臭美地想,自己真是太好看了。
恰好寶蟬從外面進來,看到離座轉身的主子,眼睛都瞪大了,像極了驚見美人的書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