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防著他嗎?
徐潛眼底掠過一絲冷笑。
計劃失敗,阿漁一下子失落起來,可瞅瞅威嚴的父親,阿漁也不敢堅持,只好低下腦袋,小聲道:“算了,我還是去找姨娘吧,大哥明日就要當差了,今天是他最后一天假,我不想給他添亂。”
說完,阿漁強顏歡笑地朝徐潛行禮:“五表叔慢坐,我先告退了。”
可她真的不舍,臨走之前,飛快地望了眼徐潛,對上徐潛的黑眸,她又慌了,匆匆朝來路走去。
剛走的時候匆匆,沒走多遠,阿漁的腳步便越來越慢。
曹廷安、徐潛都明白小姑娘在期待著什麼。
曹廷安看著女兒小可憐似的背影,忍不住心軟了。女兒好不容易才不怕他了,巴巴地跑過來想跟他一起進餐,現在他攆走女兒,女兒又變回膽小怯懦的老樣子怎麼辦?
徐潛也有些猶豫。她那麼渴望與父親用飯,卻因為他的在場而被父親攆走。
就在徐潛想開口表示他不介意與阿漁同席時,曹廷安警告的眼神突然浮現腦海。
徐潛沉默了。
曹廷安本就懷疑他對阿漁別有居心,此刻他真的叫回阿漁,曹廷安會怎麼想?
所以,徐潛就當猜不到阿漁的心思般,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廳堂走。
曹廷安沒有徐潛的灑脫,畢竟那是他的女兒!
當阿漁已經走到走廊拐角,當阿漁戀戀不舍地回頭看過來時,曹廷安終于受不了了,抬手朝女兒招了招,豪爽笑道:“罷了,阿漁回來吧,反正你五表叔也不是外人,不會介意你隨我們一起吃的。”
阿漁心花怒放,脆聲問:“真的可以嗎?”
曹廷安突然心酸又感動,女兒這麼想他,他也要待女兒更好。
“來吧!”曹廷安笑得更自然了。
阿漁馬上往回走,腳步輕盈,裙擺隨著步伐起落,像只漂亮的粉色小蝴蝶。
曹廷安便想,只要女兒高興,其他的都不重要。
“五表叔,您不介意吧?”回到兩個高大的男人身邊,阿漁先靦腆地問徐潛。
徐潛搖頭,客氣又疏離:“我陪侯爺喝酒,四姑娘自便。”
換個姑娘或許會被徐潛的態度冰得打退堂鼓,可阿漁領略過徐潛冷漠外表下的如火熱情,所以無論徐潛多冷,她都不介意。
三人進了廳堂,紫檀木的八仙桌已經擺好了,曹廷安坐了東邊的主位,請徐潛坐他對面。
徐潛默默落座。
“阿漁坐這兒。”曹廷安指著北面的座椅道。
阿漁乖乖坐好。
曹廷安吩咐管事上菜。
稍頃,丫鬟們端著一盤盤廚房精心準備的菜肴走了進來,依次擺好,最后的四個丫鬟,一人抱了一壇子酒。
曹廷安對徐潛道:“聽聞五爺酒量不錯,今日咱們一醉方休。”
徐潛不置可否。
謙虛自己酒量不行,那是文官才喜歡做的事,要麼就是真不行。
徐潛心知曹廷安有挑釁之意,又怎會示弱。
筷子都沒拿,兩人就開始喝起了酒。
曹廷安準備的美酒,全是烈酒。壇蓋打開,醇厚的烈酒倒進海碗,二人只對飲了一碗整個八仙桌周圍就飄滿了濃郁的酒氣。
阿漁很喜歡酒的氣味兒,她覺得這味道十分香醇。
只是她的身體特別怕酒,喝一口就醉,聞得多了與喝進肚中沒有太大區別。
“爹爹。
”頭暈暈的,趁自己還清醒,阿漁杏眼迷蒙地喚道。
曹廷安正在喝酒,沒聽見。
徐潛聽見了,朝阿漁看去,見阿漁臉紅如霞,徐潛驚得忘了再去倒酒。
曹廷安還在咕咚咕咚的仰頭灌酒,阿漁無奈,只好轉向徐潛:“五表叔,我,我不行了……”
話音剛落,她整個人便朝一側倒了下去。
徐潛反應夠快,猛地離開座椅,長臂一撈,及時將阿漁接到了懷中。
“大膽!”
放下酒碗的曹廷安剛想看看徐小五喝得如何了,卻見徐潛竟色膽包天地在他眼皮子底下輕薄女兒,頓時怒發沖冠,奪步朝徐潛而來。
徐潛神色凝重道:“侯爺,方才四姑娘說她不行了,你看她的臉。”
曹廷安低頭,這才發現女兒臉色潮紅,杏眼緊閉。
為何會這樣?
曹廷安首先記起女兒幼時生過的那場大病來,難道女兒突發了什麼急癥?
因為阿漁根本沒有喝酒,故無論徐潛還是曹廷安,都認為阿漁突然暈倒是身體出了問題。
接過女兒,曹廷安厲聲吩咐劉總管快去請郎中。
吩咐完了,曹廷安急匆匆抱著女兒去了他的房間。
他沒有心思招待徐潛,也沒有交待下人,徐潛想了想,決定留在廳堂,等待消息。如果阿漁身體早就抱恙,那今日她昏倒自然與他無關,如果阿漁暈倒是因為中毒,徐潛自覺有必要解釋清楚,洗脫自己的嫌疑。
那邊曹廷安將女兒放到床上,聽女兒呼吸均勻,似乎并未承受什麼病痛的折磨,他便試著輕輕拍女兒發燙的臉蛋:“阿漁,阿漁……”
阿漁好像聽見有人在叫她。
睜不開眼睛,醉酒的暈沉狀態讓她仿佛又回到了鳳陽城的那個傍晚,那頭頂喚她的男人,是徐潛?
阿漁不由地抱住了那只拍她臉的大手,抱得特別依賴,兩只小手一起使勁兒,仿佛不這樣,他就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