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守規矩,并不是不想喝。
果酒聞起來那麼香,帶著果子的甜味兒,阿漁最終沒忍住,確定徐瓊等人瞧不見,她才偷偷喝了一杯。
杯子精致小巧,一口也沒多少,阿漁又倒了一杯喝光,再倒一杯假裝自己沒碰過。
才掩飾完痕跡,阿漁就上頭了,若是醉倒被人發現,無異于此地無銀三百兩,阿漁緊張不已,決定先偷偷溜走,去西院找三嬸母。當日寶蟬也隨她來了國公府,恰逢西院請了一位嬤嬤教導丫鬟們如何應對一些常見的小病,學會了好照顧主子們,寶蟬好奇,跟著去聽學了。
彼時阿漁還不知道兩小杯果酒的厲害,否則她寧可被徐瓊嘲笑偷酒也不會單獨離開。
暈暈乎乎地走了一段,阿漁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在地上躺了不知多久,她感覺頭頂有片陰影籠罩了下來,阿漁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一張俊美清冷的臉,男人眉峰微鎖,威嚴又嚇人。
阿漁一下子沒認出對方。
“你是曹家四姑娘?”男人皺眉問她。
阿漁已經發現自己躺在地上了,誤以為男人要對她行禽獸之事,當即就哭了:“你別碰我!”
男人眉頭皺的更深,從半蹲的姿勢改成站立,低著頭看她,聲音冰冷:“我是這徐府的五爺,路過此處,發現你倒在地上。”
直到此刻,阿漁才認出了他。
徐家五位爺都是她的長輩、親戚,阿漁相信徐潛,抽抽鼻子不哭了。
“為何會這樣?”徐潛面無表情地問她,并沒有扶她起來的意思。
阿漁試著自己起來,奈何手腳無力,只好尷尬地躺著回答:“我,我剛剛喝了兩杯果酒,好像,好像醉了。
”
徐潛薄唇緊抿,不知在想什麼。
阿漁扭著脖子前后左右地看看,發現自己暈倒的位置并不隱秘,隨時可能有人過來,真被人瞧見她這般躺著,不僅她自己丟人,整個平陽侯府都會受到影響。
沒有辦法,阿漁只好懇求那位并不太熟悉的長輩:“五表叔,您,您能扶我起來嗎?”
第18章
徐潛不想扶阿漁。
他不敢自稱君子,但他從未做過輕薄女子之事,剛剛他見這位四姑娘昏倒在地上,本想喚醒她,未料小姑娘醒來后竟把他當色中餓狼看待,滿眼警惕。
難道他長得很像那種人?
雖然現在阿漁暫且相信他了,可一旦他去扶了,萬一無意中碰到她什麼地方,她會不會認定他存了非分之想?
瓜田李下,還是避嫌為好。
“男女有別,我不便碰你,你再等等,若見到丫鬟仆婦,便說你不小心摔倒的。”
徐潛毫不客氣地拒絕了阿漁,說完便走了。
但他并沒有走遠。
小姑娘長得貌美好欺,鎮國公府年輕的公子們多,小廝們也經常來往花園做事,徐潛無法保證侄子與小廝們都是老實人。
走到拐角,徐潛隱匿在一片翠竹后,從他的角度能看見阿漁周圍的一切,旁人卻看不見他。
阿漁并不知道徐潛在暗中守著她,貪吃醉酒落得如此下場她已經很慘了,剛剛開口求人又被人冷臉拒絕,阿漁又窘迫又害怕,眼淚便泉水似的往外冒。
哭了會兒,阿漁咬牙試著坐起來,拼盡了所有力氣,也只是勉強靠到了旁邊的花樹上,其余的再也做不了了。
孤零零地坐在那兒,想到堂姐發現她不見了肯定會來尋她,徐瓊可能也要來的,如果讓徐瓊發現她偷吃果酒,徐瓊一定會笑死她。最可怕的是,現在她手腳無力,萬一最先發現她的是個色膽包天的壞人呢?
阿漁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覺得隨時都會遇到危險,左右看看,阿漁雖然沒有哭出聲,肩膀卻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暗中觀察的徐潛見了,長眉緊鎖,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高大的男人身影朝她而來,阿漁抹把眼睛,才發現是徐潛去而復返了。
看著徐潛冷冰冰的臉,阿漁既想再次哀求,又怕再被他拒絕,于是想說不敢說,水漉漉的杏眼里全是委屈。
徐潛忽然覺得,她哭成這樣,全是他的錯。
“還要我扶嗎?”停在她面前,徐潛繃著臉問,免得神色緩和了,她還以為他高興能占她的便宜。
就像瀕臨溺水之人抓到了船舷,阿漁哽咽地望著他:“要!”
她說的那麼急,仿佛怕他會反悔一樣。
徐潛便俯身下去,低聲道:“我也不便抱你四處行走,旁邊就是假山,我先帶你過去,等你恢復力氣了再離開。”
阿漁連連點頭,只要能避免被人發現嘲笑或欺辱,徐潛帶她去哪兒她都答應。
徐潛這才分別捏住她一條胳膊,硬是將人提了起來。
這樣的動作使得兩人身體接觸的地方最少,但徐潛必須非常用力才能讓阿漁站起來,阿漁在侯府也算是嬌生慣養的,一身皮肉比豆腐還嫩,被徐潛這麼一捏,她雙肩就像被兩個超級大的螃蟹鉗子夾了一樣,火辣辣地疼。
阿漁疼,但她不敢嫌棄眼前的五表叔,便只是白著臉,眼淚無聲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