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忍不住了。
反正她一直在哭,徐潛看見也沒想到是自己弄疼了人家,等阿漁一站直,他便迅速松開左手,只用右手捏著阿漁的一條胳膊:“這樣能走嗎?”
他還沒說完,阿漁身子就失去平衡東倒西歪了。
徐潛不得不重新用雙手“扶”她。
可這樣走會很慢。
徐潛也不想被人瞧見他與阿漁在一起,不想被人誤會阿漁是被他欺負哭的,因此他干脆轉到阿漁身后,雙手分別掐住阿漁一邊腋窩,像舉小孩子似的將阿漁舉離了地面一尺左右,與此同時,阿漁的后背與他的前胸也保持了同樣的距離。
“你走不了,只能這樣。”
徐潛低聲道,隨即大步舉著阿漁朝假山走去。
阿漁剛剛是肩膀痛,現在則變成了腋窩疼,徐潛的雙手轉眼就從大鉗子變成了大鐵叉。
終于被徐潛放到假山叢中一片隱秘的山洞的地上,阿漁雙臂宛如脫臼,酸痛難忍。
“我去外面守著。”沒有多看阿漁,徐潛馬上退到了山洞之外。
阿漁背靠假山洞壁,默默地哭成了淚人。
不知過了多久,阿漁驚懼地發現外面太靜了,靜得就像沒有人。
“五表叔?”阿漁止住眼淚,望著洞口問。
一道影子出現在洞口,外面傳來徐潛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何事?”
阿漁高高提起的心落了下去,捏著衣襟道:“沒,沒事,您不說話,我還以為您走了。”
徐潛豈是那種言而無信之人?
沉默片刻,徐潛疑惑問她:“你為何會喝酒?喝了多少?”
山洞里陰森森的,阿漁就想多聽聽徐潛的聲音給自己壯膽,便難為情地說了自己饞酒一事。
徐潛愕然。
小六的果子酒他才喝過,根本沒什麼酒味兒,她居然也會醉?
若非親眼看見她雙頰通紅不省人事的樣子,若非小六送酒時兩個侄女與外甥女都在場,徐潛都要懷疑是她在撒謊,又或是小六故意在送她的果酒里加了一些下三濫的東西。
“看來你酒量太差,以后別再偷喝了。”徐潛以長輩的口吻囑咐道。
阿漁乖乖地保證:“以后再也不喝了。”
——
當時阿漁只覺得徐潛這個五表叔好心又正直,威嚴又粗魯,現在重新回憶一番兩人的第一次私下接觸,阿漁竟品出了一絲甜味兒。
她一直都很好奇徐潛到底是何時喜歡上她的,會不會就是那天的接觸讓他開始注意她了?
“阿漁,你笑什麼?”
苦口婆心囑咐了女兒半天,發現女兒居然在偷笑,江氏疑惑道。
阿漁一心二用,多少聽了一點,此時馬上道:“我笑姨娘想太多了,誰會故意灌我喝酒呢。”
江氏皺眉,盯著女兒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總之以后你不許沾半滴酒,更不能泄露出去。”
成功轉移了母親的注意,阿漁趕緊保證自己會聽話。
“姨娘,我想睡會兒,你出去陪爹爹吧。”或許是因為聞了太多酒氣的緣故,阿漁依然不太使得上勁兒,懶洋洋躺下去,困倦地道。
江氏替女兒蓋好被子,柔聲道:“睡吧,你睡著了我再走。”
阿漁沉浸在與徐潛的回憶中,很快就睡著了。
江氏看著女兒安睡的小臉,又喜歡,又憂心忡忡。
曹廷安在門外站了很久,才悄悄離去。
——
阿漁一直睡到了黃昏,醒來發現母親趴在不遠處的桌子上,閉著眼睛,似乎睡得不太安穩。
阿漁不想打擾母親,輕輕地穿上繡鞋,不聲不響地出去了。
走到堂屋,阿漁一抬頭,就見父親從門外跨了進來。
“爹爹。”阿漁笑著喚道。
小女兒氣色紅潤,曹廷安很欣慰,掃眼內室,低聲問:“你姨娘呢?”
阿漁乖巧地替母親說話:“姨娘照顧了我一下午,這會兒累得睡著了。”
曹廷安知道,他等了江氏一下午,可她一直都沒出來。
阿漁有心撮合父母,杏眼一轉,笑著往外走:“我先回房洗臉,晚點再來向爹爹賠罪。”
說完,阿漁腳步輕快地跑了。
曹廷安失笑,女兒何罪之有?
人走了,曹廷安想了想,去了內室,進屋就見江氏枕著胳膊趴在桌子上,面朝床榻。
這樣看,嬌小纖細的她也像個孩子。
孩子都讓人操心,瞧瞧,那麼大的床,她怎麼不陪女兒一起睡?親母女還見外什麼?
曹廷安搖搖頭,放輕腳步走過去,彎腰,像抱孩子一樣輕而易舉地抱起了江氏。
江氏微微蹙眉,在被曹廷安放躺在床上的瞬間,醒了。
睜開眼睛,頭頂就是曹廷安帶著猙獰疤痕的臉。
江氏心一緊。
認出這是他的床,江氏馬上看向里側。
“阿漁回房了。”曹廷安收回手,坐在床邊道。
江氏聽了,立即就要坐起來:“那我過去看看她。”
曹廷安卻按住她肩膀,習慣地板起臉:“她有丫鬟伺候,不用你看,安心躺著。”
江氏無法心安,卻不敢拒絕。
渾身僵硬,她斜眸看向最里面的床板。
曹廷安反應過來,嘆了口氣:“曹家世代習武,我從小跟將士們混,脾氣難免暴躁些,比不上那些文雅書生。”
江氏睫毛動了動。
曹廷安回憶女兒與崔老郎中的話,心一狠,握住江氏的小手,跟她掏心窩子:“我粗人一個,當年見你長得美就要了你,我都要你了,那肯定是喜歡你,喜歡就想天天跟你睡覺,可你總是哭,你一哭我就心煩,一煩脾氣就暴,最后竟害你怕我怕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