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恪聞言,深深地松了口氣,原來她頭發亂是因為摔了跟頭,眼淚則是因為受了委屈而流。
慶幸過后,徐恪又憤怒起來,看向海棠林的方向道:“她欺人太甚,阿漁隨我來,我讓她向你道歉。”
阿漁苦笑,垂眸道:“六表哥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她身份尊貴,我不想平添事端。”
說完,阿漁朝徐恪點點頭,加快腳步想離開。
徐恪本能地攔在了她面前。
阿漁終于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只有疑惑與回避。
徐恪難受,低聲問她:“阿漁,你怎麼都不與我說話了?”
徐恪還記得,十一歲以前的阿漁最喜歡他了,每次來國公府都喜歡跟著他四處玩耍,被徐瓊欺負了就躲到他身后怯怯地抓著他。可自從五表叔送了飛絮給阿漁,阿漁對他一下子就冷淡了下來,甚至她給四哥、五哥的笑臉都比他多。
這個問題,阿漁無法解釋。
她不能說出兩人上輩子的經歷,也不能直言容華長公主對她的深深憎惡,那樣就有挑撥他們母子關系的嫌疑了,一旦被容華長公主知道,容華長公主只會越發地變本加厲。
沒有合適的借口,阿漁只好扭頭道:“咱們都長大了,還是避嫌的好。”
徐恪愣住。
阿漁趁機繞開他,匆匆離去。
徐恪飛快轉身,卻只看到阿漁逃跑似的背影,仿佛片刻都不想與他多待。
避嫌嗎?
徐恪心情變得復雜起來。
如她所說,他們都大了,確實該避嫌了,可徐恪喜歡她啊,不想方設法地親近,他如何能得到她的心?
——
關系到自己的名譽,阿漁決定向長輩們隱瞞此事,但寶蟬是她身邊的人,阿漁想瞞也瞞不過。
“她欺人太甚!”
攥著主子斷掉的半截裙帶,寶蟬氣得嘴都要歪了:“就她這種人,也配當太子妃?不行,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姑娘聽我的,您直接進宮去請皇后娘娘做主,最好讓皇上也知道此事,我就不信皇上會要她這種兒媳婦!”
阿漁何嘗不氣?
但阿漁更恨建元帝殺她全家、更恨太子陪建元帝惺惺作態合演父子不和的戲碼,所以,與其換掉徐瓊讓太子娶到一位溫柔嫻淑的太子妃,阿漁寧可讓徐瓊嫁過去攪亂太子的東宮,更何況,據阿漁所知,至少在父兄戰死之前,太子表面上都更寵愛曹溋,讓徐瓊過了好幾年爭風吃醋的憋屈日子。
再者,徐瓊是徐家的姑娘,如果因為阿漁的緣故導致徐瓊丟了太子妃之位,那整個徐家上下可能都要恨她了。
“真那樣,咱們侯府與國公府便要結仇了。”阿漁低聲提醒寶蟬道。
寶蟬大驚,仔細一想,還真不能去告徐瓊!
“那就白白讓她欺負了?”寶蟬不甘心地咬牙。
阿漁忽然想到了徐潛。
他為人正直,便是現在不喜歡她,也會想辦法懲罰德行有虧的親侄女吧?
徐潛確實要懲罰侄女。
但他得為阿漁的聲譽著想。
黃昏時分,徐潛來了松鶴堂。
徐老太君在逗弄她養的畫眉鳥,看到兒子,她對著籠子里活蹦亂跳的鳥兒問:“身子如何了?”
徐潛道:“已無大礙,母親,我有話與您說。”
這麼正經的語氣,徐老太君詫異地放開了鳥籠。
芳嬤嬤已經領著丫鬟們退了出去。
徐潛扶著母親落座,開門見山道:“母親,上午我去花園散心,偶遇曹家四姑娘藏在假山之后偷哭,上前詢問才知道是瓊姐兒做的好事。
”
徐老太君默默地聽著,越聽眉頭皺的越緊。
說完了,徐潛嚴肅道:“母親,瓊姐兒心胸狹隘至斯,咱們若不管教,她進宮后只會闖下更多禍事。”
徐老太君點頭,轉動手腕上的佛珠道:“你說的對。”
老人家對著窗外出神,分明是在思索該如何懲罰孫女。
徐潛想了想,強調道:“母親可以遲些時日再罰瓊姐兒,否則現在罰了,我怕她認定是四姑娘告的狀,更加記恨四姑娘。”
徐老太君活了大半輩子,能不懂這個道理?
“放心,我心里有數。”徐老太君嘆氣道。
其實按照她的意思,大孫女性情驕縱、沖動冒失,根本不適合嫁入東宮,想必建元帝也知道孫女的為人,但建元帝要通過封徐家女為太子妃來表現他對她這位姑母的敬重與感恩,人家帝王為了美名連兒子都要委屈了,徐老太君怎可主動拒婚?
她只能表示感激。
徐潛相信母親能把這事辦得滴水不漏,交待完了,他起身告退。
徐老太君眼睛一轉,叫住他道:“今天阿漁受了大委屈,偏偏我得裝作不知情,以她的性子,肯定也不會告訴你三嫂四嫂,這樣,明早你吃完飯后來我這邊請安,就說你要去踏青,我再順勢讓你帶上他們幾個孩子,到了外面,你找機會送阿漁一樣禮物,權當咱們的賠禮了。”
徐潛:……
要他假裝來請安,要他帶著侄子侄女們去踏青,還要他送阿漁禮物?
明明只是三件事,但涉及到阿漁那個愛哭的小美人,徐潛便覺得這個差事很麻煩。
可,母親說的有道理,只有他知道她的委屈,賠禮只能由他來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