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兄弟們都不在,侄子們卻都在場,既然五叔不勝酒力,世子曹慎一個眼色,徐二、徐三、徐四、徐五立即趕過來幫叔父解圍。
徐潛這才發現六侄子徐恪不見了。
是還惦記阿漁嗎,受不了才提前離席的?
徐潛目光一沉,放下酒碗朝眾人告辭。
曹炯想拽住他,被神策營的人給攔住了。
徐潛順利脫身。
小廝吳隨殷勤地湊過來,伸手道:“您走得穩嗎?我扶您一把?”順便跟去后院瞧瞧女主人的美貌。
徐潛還沒醉到那個地步,甩開他道:“不必。”
說完,徐潛獨自朝后院走去。
后院廊檐下掛了一圈大紅燈籠,燈火通明,照得新郎官清清楚楚。
寶蟬最先反應過來,高聲道:“五爺來了,奴婢們給五爺請安。”
徐潛掃眼內室的燈,略微放慢腳步,給她時間準備。
阿漁的妝容早就準備好了,準備不足的是她的心。
看眼鏡中堪比梅花的臉,阿漁實在走不出去。
此時徐潛已經走到了門前。
主子不出來,寶蜻與徐潛更熟些,笑著解釋道:“夫人定是害羞了,不好意思見您呢。”
徐潛想來也是,既然新娘子躲著,那只好他進去見她好了。
“都退下吧。”徐潛冷聲道,接下來沒有丫鬟們什麼事了。
寶蟬、寶蝶低頭要走,寶蜻瞄眼徐潛的喜袍,猶豫片刻,還是提醒道:“桌子上有醒酒茶,五爺要喝嗎?”
徐潛剛要說不用,“酒”字忽然點醒了他,他這一身酒氣若是醉暈了阿漁,今晚還如何圓房?
頓了頓,徐潛不急著進去了,吩咐丫鬟們道:“備水。”
寶蜻忙去安排。
徐潛對寶蟬、寶蝶道:“你們先出去。
”
二女乖乖退到了門外。
徐潛這才走到內室門前,隔著簾子對里面的新娘道:“我身上酒氣重,稍后再進來。”
阿漁都站起來準備面對他了,聞言喜道:“好,好啊。”
徐潛退到廳堂中央的茶桌前,連飲三碗醒酒茶。
喝了茶,再仔仔細細沐浴凈身,穿上寶蜻準備的新袍,徐潛暗暗吸氣,發現身上只殘余一絲酒氣,應是再洗都洗不掉的了。
這麼淡的酒味兒,應該薰不到她?
徐潛挑開簾子,跨進來,一抬頭,找了一圈才在床上辨認出新娘子的身影。她穿的紅,喜被、喜帳也都是紅的,粗心些還真難發現。
難道困得先睡了?他有洗太長時間嗎?
思忖間,徐潛走到了床前。
阿漁一手擋著臉,恨不得躲到枕頭里去。
她這樣倒似受了委屈在哭,徐潛皺眉,問她:“怎麼了?”
阿漁以手遮面,慢慢側身,露出一雙倒映著燭光的濕漉漉的杏眼。
徐潛凝目,確認她眼中無淚,卻更加奇怪了:“為何擋著臉?”
阿漁難以啟齒道:“我,我臉太燙了,難看。”
燙?
徐潛不禁坐到床邊,對她道:“是不是病了?放下來我看看。”
他一直都把阿漁當晚輩照顧,雖然現在兩人是夫妻了,阿漁也長大變美了,但關心她的時候,徐潛不自覺地擺出了長輩的姿態。
男人神色平靜,阿漁咬咬唇,閉上眼睛,然后松開了手。
小姑娘平躺在床上,兩腮紅成了海棠。
徐潛看得一驚。
剛剛酒桌上也有男客喝高了臉紅成這樣,但同樣的紅,放在粗魯的武將臉上叫人覺得酒氣熏天有礙觀仰,放到美貌嬌嫩的小姑娘臉上,卻看得他莫名口干。
“可有哪里不舒服?”徐潛低聲問,聲音都有些啞了。
阿漁搖搖頭。
徐潛皺眉:“那為何會紅成這樣?”
阿漁才知道他居然這麼笨,她抓起旁邊的枕巾蒙到臉上,聲音越來越輕:“您一來,我緊張。”
徐潛:……
原來是害羞了。
再看蒙著臉的新娘子,徐潛突然不知所措,接下來該怎麼做?
“你我早就見過,如何如此緊張?”徐潛試圖先緩解她的情緒。
阿漁在枕巾下面眨眼睛,無奈道:“我也不想,可我管不住自己。”
徐潛只好道:“那就隨你,卻不必掩飾什麼,坐起來說話。”
阿漁聞言,乖乖坐了起來,但手里依然抓著枕巾擋著臉,大眼睛羞羞答答地望著徐潛,見徐潛看她,她馬上又低下去。
徐潛盯著她看了會兒,實在別扭,道:“放下枕巾。”
阿漁小聲抗議:“太丑。”
徐潛啞聲道:“并不。”
不丑,那就是覺得她美了。
阿漁心中一蕩,慢慢就松了手里的巾子。
小姑娘嫵媚的臉龐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他面前,徐潛喉頭一滾,問她:“可用過晚飯了?”
阿漁細細地“嗯”了聲。
徐潛很熱,不知是昨晚看得小冊子作祟,還是體內的酒力發揮了作用。
掃眼已經被他關上的內室門,徐潛低聲道:“既如此,那咱們歇息罷。”
阿漁:……
這麼快嗎?
她腦袋垂得更低,緩緩點頭默許。
徐潛背對她坐好,動作不快不慢地解開外袍,露出一身紅綢中衣。平時他都穿白色,今晚特殊。
脫好了,徐潛將外袍掛到衣架上,轉身時見阿漁還羞答答地坐在床頭,大概是在等他去幫忙了。
真是薄面皮的小姑娘。
徐潛重回床邊,放下大紅色的紗帳。
阿漁羞得閉上眼睛,默默地接受,可親著親著,她忽然嘗到了徐潛口中的酒味兒。
“您……”
她想問他可否飲了醒酒茶,但話沒出口就被徐潛堵了回去,甚至他的呼吸也帶了越來越重的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