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服侍主子快兩年了,知道規矩,便是鬧得渾身是汗都沒有出聲。
約莫兩刻鐘后,小丫鬟爬下床,抱著衣裳去屏風后穿了。
徐演敞著中衣躺在床上,尋思著是不是該換個書房丫鬟,新丫鬟容貌肯定不能像阿漁,但那股柔怯勁兒可以有。
歇夠了,徐演這才換身家常袍子,去后院陪容華長公主吃晚飯。
容華長公主這一日心情起起伏伏,最終只化成了一個字:恨。
現在京城都傳阿漁是什麼京城第一美人,容華長公主聽了只想冷笑,阿漁那種狐媚樣,怎可與年輕時候的她相提并論?給她當丫鬟容華長公主都嫌棄阿漁沒伺候人的力氣。
美貌尊貴的她,除了曹廷安那個有眼無珠的,容華長公主自信她選誰當駙馬,都是駙馬的福分。
當時年輕的公子里只有徐演能與曹廷安相提并論,而且曹廷安霸道張狂,論名聲并不如國公府的世子爺徐演好聽,所以容華長公主被曹廷安拒絕后,故意嫁了美名在曹廷安之上的徐演,好讓曹廷安知道,她想嫁什麼樣的好男人都行。
可是徐演卻那樣欺她!
以前容華長公主不知道真正的夫妻夜里該是什麼樣,現在她雖然沒有領教過,但也猜到那應該是件快樂的事。
別的妻子都在快樂,她卻吃了那麼久的苦頭!
容華長公主恨徐演,假如她還年輕,她可以一氣之下和離回她的長公主府,重新挑個駙馬,但現實是,她不年輕了,她有兩個兒子一個兒媳婦一個孫子,其中長子還是這國公府的世子爺,她得給長子留顏面。
既然不能離開,那就報復回去吧!
徐演讓她痛苦了二十多年,那接下來的二十多年,徐演也別想再舒服。
“國公爺回來了,今天挺早嘛。”容華長公主笑著迎接夫君。
徐演明面上待容華長公主還是挺好的,夫妻倆一起演了二十多年相敬如賓的戲,攜著容華長公主的手,徐演笑道:“餓了,上菜吧。”
方才一番運動,徐演確實有些餓了。
容華長公主馬上叫品月去廚房傳話,然后對徐演道:“最近天寒,今晚咱們涮鍋吃,我叫人特意買了一頭草原肥羊,鍋里放上辣椒,保證合你的胃口。”
徐演愛吃羊肉,聞言胃口大起。
片刻,丫鬟們端了湯鍋上來,鍋底下架著火盆,點上不久,鍋湯便咕嘟咕嘟冒起泡來,紅色的辣椒在里面翻滾,熱氣騰騰。
旁邊的盤子里擺著切成薄片的羊肉、牛肉、驢肉等,容華長公主屏退丫鬟,含笑替丈夫夾菜。
寒冬美食,徐演吃的津津有味,余光中見容華長公主一直站著伺候他,徐演咽下嘴里的羊肉,溫和道:“別只管我,你也坐下吃吧。”
容華長公主笑著看他:“好,這塊兒馬上好了,我夾給你。”
說完,她認真地撈起新涮好的羊肉片,放到徐演碗中。
徐演笑笑,低頭吃。
容華長公主等的就是這一刻,猛地攥住涮鍋一端,一股腦朝徐演懷中掀去!
徐演正低頭吃肉,哪料到好好的妻子會突然掀鍋,等他反應過來準備往后退時,又因為椅背擋著挪動不了,剎那間一盆火辣辣的熱湯全倒在了他身上!
方才還溫馨和睦的廳堂,突然爆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啊,您沒事吧!”
眼看徐演痛苦地跌到地上,容華長公主一手以補救的姿勢攥著涮鍋一側把手,一邊花容失色地尖叫道!
徐演這輩子從沒有像此刻這般疼過,如利刃扎進了蚌肉,又如熱油潑在了豆腐之上。
“太醫,太醫……”
疼到睜不開眼睛,徐演艱難地催道。
——
春華堂。
徐潛才陪阿漁用過晚飯,丫鬟們收拾桌子,阿漁帶徐潛去看屋里的衣柜了。
“都在這里了,明早你別忘了地方。”
兩個大衣柜,阿漁打開外側的柜子對徐潛道。
徐潛看向里面,都是自己的衣裳,點點頭道:“好。”
阿漁重新關上柜子,回頭,對上徐潛幽深的目光,阿漁心頭一跳,才吃過飯,他都不歇會兒嗎?
別開眼,阿漁問他:“你是看看書,還是這就歇了?”
徐潛反問她:“你還有事?”
阿漁紅著臉道:“老人們都說,飯后消消食再睡才是養生之道。”
徐潛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這幾日他不是很想養生。
“那就看看書吧。”不想表現地太急切,徐潛走到了書桌旁。
他看書,阿漁去外面待了會兒,回頭捧了兩個手爐進來,擺在徐潛面前,問他:“你喜歡哪個?”
徐潛以為她自己要用,打量片刻,朝右邊那個花籃狀的掐絲琺瑯手爐點了點下巴:“這個吧。”
阿漁笑著將手爐推到他面前:“送你了,以后從家里出發時就捧著,進宮前放在馬車里,傍晚歸家時熱一熱繼續用。”
徐潛愣住,送他的?
他下意識地道:“我從不用手爐。”
阿漁看向他手:“那你不冷嗎?”
徐潛抿唇,冷還是會冷的。
男人不好意思接受這樣的禮物,阿漁低下頭,細聲道:“我不想你整個冬天都冷著手。
”
小妻子羞澀又體貼,徐潛放下書,聲音低啞道:“你怎知我手冷?莫非這兩日我冰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