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都詫異地看向這位最不通風月的小叔。
阿漁趁機收斂起驚訝,及時配合徐潛的謊言,起身看向婆母。
兒子兒媳恩愛,徐老太君很欣慰,痛快放人道:“去吧去吧,晚上天冷,阿漁記得披上斗篷。”
阿漁笑道:“多謝母親提醒,我這就回去取。”
說完,在二夫人等人促狹的目光中,阿漁小鳥依人地跟著徐潛走了。
世子夫人小趙氏等四個侄媳婦都羨慕地看著五叔五嬸的背影,誰說五叔刻板無趣的,瞧瞧,徐家老少十一個爺們,除去兩個還沒成親的,就五叔陪五嬸去賞燈了。
幾個小媳婦不禁幽怨地望向自家相公。
世子徐慎才經歷父母大吵母親離家,自然無法帶妻子去逛街,他不帶頭,徐二、徐三、徐四也不好開口了,更何況,祖母年前就下令今年正月全府上下都要謹慎行事,五叔剛成親難免要膩歪下,他們小輩可不敢公然違背祖母的命令。
侄子們心情復雜,唯有徐恪,喝酒如同喝白水,什麼滋味兒也沒有。
——
春華堂,阿漁一邊系斗篷一邊好奇地問徐潛:“怎麼突然想去賞燈了?”
徐潛沒什麼好瞞她的,冷聲道:“勝過喝酒。”
阿漁愣住,旋即失笑。
既然徐潛想躲酒,阿漁就開心地隨他出門去了。
上元佳節,京城連續三晚沒有宵禁,主街上燈火輝煌,熱鬧勝過白日。
人多擁擠,一下馬車,徐潛便握住了阿漁的手。
他的手又大又暖,阿漁依賴地往他身邊靠了靠。
有徐潛護著,阿漁完全不必擔心撞到來人,放心地賞起燈來。
“買盞燈吧?”前面有家燈鋪,徐潛提醒阿漁道,據他觀察,路過的小姑娘們手里幾乎都提著花燈。
阿漁點點頭,與他并肩走到了燈鋪前。
燈鋪前已經站了一對兒夫妻,也是手挽著手,阿漁走過來時并沒有留意兩人的容貌,隨意掃一眼便準備挑燈了,但那對兒夫妻中的丈夫卻看到了阿漁,驚訝過后,男人驚喜又恭敬地問:“您可是四姑娘?”
徐潛皺眉,他并不認識這個魁梧的男人。
阿漁仰頭,看到一張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的臉龐,男人五官端正,比不得徐潛的俊美,卻英氣勃發,似是習武之人。
見阿漁沒認出他,男人馬上介紹自己道:“四姑娘,我是彭忠啊,世子爺身邊的伴讀彭忠!”
彭忠?
阿漁再看對方,果然對上了記憶深處那張模糊的臉。
彭忠笑得親切,阿漁卻臉色大變,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徐潛最先察覺到了小妻子的不對,因為在彭忠報出姓名后,阿漁的手就開始劇烈地抖了起來。
“退下。”擋在阿漁身前,徐潛冷聲斥道。
彭忠認得他,但他更困惑四姑娘的反應,還想問問,他身邊的小女人惶恐地瞄眼徐潛,強行將他拉走了。
徐潛這才轉身,尚未開口,他的小妻子便撲到了他懷里,全身發抖。
“別怕,有我。”徐潛抱緊小妻子,低頭安撫道。
阿漁埋在他寬闊溫暖的懷里,寒意卻蔓延到了心底。
彭忠確實是大哥身邊的伴讀。
彭家與曹家淵源頗深,彭忠的父親乃父親的護衛,當年戰死沙場,父親憐惜護衛留下來的孤兒寡母,送了彭忠之母一筆銀子,并安排從小學武的彭忠給大哥當伴讀。
彭忠武藝精湛,跟著大哥立下戰功,并在大哥手下撈了官職,早就搬出侯府了。
前世阿漁與大哥兄妹情淺,見彭忠的次數不多,所以,當父兄的死訊傳來,當徐恪告訴她正是彭忠帶人在父兄的營帳中搜出他們通敵叛國的證據時,阿漁驚怒痛恨之余,卻想不太起彭忠的模樣。
如今,彭忠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她面前,還笑容親切地喊她四姑娘。
阿漁淚如泉涌。
父兄武藝超群,特別是父親,帶兵打仗幾十年,為何會在最后一場戰役中輕易被小將斬殺?究竟是小將變強了,還是父兄功夫變差了,亦或是父兄遭到了心腹的背叛遭到了自家人的暗算?
得知是彭忠舉發的父兄,阿漁便試著猜測過父兄的各種死法。
阿漁不在戰場上,她看不到,也沒有人能告訴她父兄死前到底經歷過什麼,阿漁只知道,父兄的死一定與彭忠有關。
彭忠彭忠,他怎對得起名字里的“忠”字,怎麼還有臉與她說話?
抓著徐潛的衣襟,阿漁拼盡所有力氣,才沒有沖出去攔住彭忠。
攔什麼?
父兄明年才去戰場,彭忠也還沒有開始他的陷害,阿漁現在去問了,只會打草驚蛇。
這一次,阿漁要讓父兄在暗,敵人先泄露身形!
第82章
被徐潛抱上馬車時,阿漁已經平靜了很多。
徐潛感受到了,這才沉聲問她:“彭忠欺負過你?”
除了這個猜測,徐潛想不到別的原因會讓小妻子偶遇彭忠后如此驚慌失態。
阿漁此時靠在他懷里,聞言下意識地攥了攥手。
關系到自家全府生死的大事,而且與建元帝有關,阿漁便是再信任徐潛,也無法對他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