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曹廷安垂下手臂,默許了女兒的話。
阿漁熟練地幫他倒了碗茶。
曹廷安面無表情地接過茶碗,喝了兩口,自己將茶碗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
阿漁小心翼翼地打量父親。
曹廷安斜她一眼,指著對面的椅子道:“坐,傻站著做什麼?”
阿漁竊喜,父親讓她坐,就是想讓她陪了。
坐好了,阿漁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繼續偷看父親,當曹廷安看過來,阿漁再膽怯地低下頭。
沒辦法,上次父親的暴躁脾氣不但嚇壞了阮阮,也嚇壞了阮阮膽小的娘親。
曹廷安看到女兒這副模樣,只覺得愧疚。
他咳了咳,主動問女兒:“聽說容華長公主被老太君弄殘禁足了?”
這件事在京城官宦人家并不是什麼秘密,阿漁點點頭。
曹廷安笑了:“禁的好,她向來與我不對付,她若好好的,我該擔心你了。”
阿漁忙道:“爹爹放心,老太君很喜歡我,我在那邊過得很好。”
曹廷安瞧瞧女兒,哼道:“好個屁,你當我眼瞎了,別人家的媳婦生完孩子都要胖兩圈,再看你,比沒生孩子的時候還瘦。”
阿漁摸摸臉龐,沒吭聲。
最近她是瘦了,但不是因為在徐家受了委屈,而是因為太心疼父親,茶飯不思的。
“爹爹也瘦了。”阿漁忽然指了指父親的臉。
曹廷安一噎。
他能不瘦嗎?為了將這場戲演的逼真,他這倆月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只有瘦了憔悴了,才更像一個廢了雙腿飽受折磨的人。
“你能跟我比?”曹廷安不服氣地道。
阿漁低下頭,不敢再頂嘴了。
曹廷安哼了哼,對著門口道:“行了,我有你娘照顧,你不用擔心我,回去后好好照顧阮阮,過兩天天氣好了,你早點抱她過來給我看看。
”
阿漁乖乖地嗯了聲。
因為時機不對,江氏沒留女兒女婿在侯府用飯。
阿漁、徐潛豈會介意這個,心情輕松地告辭了。
上了馬車,阿漁輕輕地舒了口氣。
徐潛:“放心了?”
阿漁朝他笑。
徐潛好久沒看見小妻子露出這種明媚的笑容了,燦爛的像朵花。
“以后不許再隨便朝我發脾氣。”徐潛捏住她的下巴,低聲命令道。
父母安好,阿漁也有心情與她的徐五爺親近了。
她拉下徐潛的手,然后主動仰頭,親在了他的薄唇上:“嗯,我都聽你的。”
第104章
這個年就在平平淡淡中過去了,鎮國公府沒掛一對兒春聯,也沒有放一掛鞭炮。
過了正月十五,各家親戚都走完了,男人該做生意做生意、該當官去當官了,阿漁才自己帶著女兒回娘家探親。
當然,阿漁提前與徐老太君打過招呼,徐老太君已經許可了,而且,徐老太君也對其他幾房的年輕孫媳婦們說了,想家就回去看看,別大張旗鼓地就行,只有大房徐慎、徐恪兄弟兩院要守重孝,門都不能出。
阿漁并非國公府里唯一出門的媳婦,便也不用背負人言壓力,坐上馬車,她便笑著問女兒:“咱們要去外公家里了,阮阮還記得外公嗎?”
阮阮不記得,大眼睛盯著微微晃動的馬車窗簾,一心想趴到那邊去玩。
阿漁心想,不記得才好呢,若是女兒記得,恐怕這輩子都要懼怕外公了。
兩府離得近,馬車沒走多久就到了。
平陽侯府大門上張貼了嶄新的紅底金字春聯,除舊迎新。
阿漁將阮阮交給車下的乳母,她低頭下了車。
曹煉、曹炯兄弟都進宮當差了。
曹廷安主動上交兵權,建元帝當然要給曹家一些補償,曹煉此次帶兵本就立了戰功,建元帝提升曹煉為禁軍副統領,距離曹廷安原來的禁軍統領只有一步之遙。曹炯雖然尚未立功,但他武藝不俗,建元帝也破格封了曹炯為京城十三衛所的一衛指揮使,曹炯年紀輕輕便做了正三品的五官。
除此之外,建元帝還做了一件事。
前太子死后追封謚號為莊文太子,莊文太子妃、莊文太子側妃等人都還住在東宮,曹側妃所生的皇長孫今年也四歲了。
提拔了曹家兄弟后,建元帝封年幼的皇長孫為孝王,賜孝王府,莊文太子妃、莊文太子側妃等女眷也隨孝往入住孝王府,頤養天年。
如今,東宮再次成了無主之宮,曹皇后、陳貴妃膝下分別養育兩位皇子平分秋色,建元帝卻只提拔了曹皇后的娘家人,朝臣們便紛紛猜測,建元帝有意立四皇子為新太子了。
因此,雖然曹廷安退出了官場,但曹家的平陽侯府在京城諸勛貴之家的地位仍然穩固不可動搖。
聽說女兒、外孫女到了,江氏從屋里出來接女兒。
三十多歲的江氏,穿了一身白底的妝花褙子,身量纖細婀娜,面若桃李,一雙杏眼清澈動人,仿佛越活越年輕了。
阿漁驚訝道:“娘的氣色越來越好了。”
江氏有點尷尬:“是嗎,可能是你爹爹最近也會說笑了,我跟著高興吧。”
其實是曹廷安白日必須裝殘,可他龍精虎猛的一個武將,一身體力白日消耗不了,晚上就都用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