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著她一點點蹲下,眼角發紅地去撿自己地上的衣服,他還是沒能控制住,幾步上前,將身上外套脫下,罩在她身上。
他強忍著去將她抱入懷中的沖動,和盧清清說了幾句話,便抬腳先一步出了門。
他不知道盧家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送了一個假的盧清清到他身邊,如今又大費周章地換回來。
他只能順著先演下去。
出去買飯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她會不會是受了盧家的脅迫,有難言之隱。
可他是她的愛人,是她的老公,她即便是受脅迫,也不愿向他求救嗎?
她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告訴他的。
她是不信他可以護她嗎?
說換就換,離開得如此干脆利落,就連那一聲「姐夫」,都叫得平淡無波。
他突然就有點懷疑,這一年多,她對他,到底有沒有付出過真心。
如果她不過是盧家故意安插到他身邊的一枚棋子,就怪不得她離開得那般干脆。
因為她不愛他。
從始至終,陷進去的,都不過是他一人。
會是這樣嗎?他問自己。
可卻給不了自己答案。
他到了一個餐館,點菜時,他和服務員說:「我想要個辣椒炒肉,但里面要放雞蛋。」
服務員一臉驚訝,「啊?放雞蛋?」
他點點頭。
那是他們夫妻的小秘密。
他一直知道她喜歡吃辣椒炒肉,但因一吃就上火,她總是不敢貪嘴。
一次,他想學著給她做辣椒炒肉,卻錯打了個雞蛋進去。
做出的菜賣相慘不忍睹,她卻吃得很香。
「辣椒炒肉里放雞蛋,」她邊吃邊笑,「很好吃啊,而且是只有我才能嘗到的獨一份呢。
」
在醫院里,三人一起吃飯時,他故意把那份辣椒炒肉放在她面前。
她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突然說想去盧氏工作。
他內心并不贊成,不論她初衷為何,盧氏對于她,都太過危險。
剛巧盧清清面露為難,他順水推舟,提出了讓她到陸氏工作。
說辭有理有據,就連盧清清,都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
不管她到底做了什麼,想做什麼,把她放在身邊,由他親自護著,總歸放心。
她到陸氏工作后,他總算確認了一件事。
她心里,是有他的。
如果她心里沒有他,不會去給他熬粥,不會看到他胃疼就不自覺地露出心疼表情,不會在他說了那句喂粥的話后,落荒而逃。
可她就是不開口認他。
張秘書來和他說尹瀾澈要去醫院看廖凡時,他的火氣幾乎瞬間就上來了。
放著自己老公天天在眼前晃來晃去的不認,還真把那人當成自己老公來照顧?
「你和她一起去,讓她簽完字就回來工作,不許耽擱太多時間。」
可她到底還是沒能和張辰一起回來,張辰說廖凡醒了,她留在了醫院。
那天他工作結束得挺早,也沒有應酬,是個難得的清閑日。
可他卻一直沒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他明明知道她今天應該不會再回公司了。
可她居然回來了。
他路過文秘室時,剛巧看到她趴在桌上,失神地望著窗外。
鬼使神差地,他去樓下買了一杯熱咖啡。
他邊買咖啡邊自嘲,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爭寵的妃子。
可他就是想讓她心疼他,就心疼一下下也好。
終于,咖啡喝到快見底,他聽到了想聽的話。
「我聽說……」她低垂著眼,「胃不好的人最好少喝咖啡。」
就那一瞬間,那日積攢的一肚子火氣,瞬間便煙消云散了。
他背對著她,唇角溢出弧度,但轉頭時還是故意斂了笑容。
「哦?聽誰說的?」
她卻又低下頭,「聽別人說的。」
回安縣的路上,她安靜得很,只看著窗外,一句話都不說。
她不說,他也不說。
他覺得自己有點像個鬧脾氣的孩子,幼稚又可笑。
可他就要讓她先認他。
到了服務區,她睡著了,他給她輕輕蓋上自己的外套,下去買了漢堡,專門叮囑不要放青椒。
她不愛吃青椒。
回到車上,她還在睡。
「老婆,」他終于還是忍不住,輕輕地摸了摸她的發,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委屈,「你怎麼還不認我?」
住在尹家老宅那晚,他被熱醒,打開柜子想找床薄被子。
結果柜子里散落下來一堆紙。
第二天一早,他才發現,那都是她的獎狀。
他一張一張翻著,聽她用平淡的語氣說著輟學的事,只覺得心酸難受。
她去做早餐,他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就很想像以前一樣,上去抱住她。
可走上前后,又堪堪停住了。
在醫院里,他對著她的爸爸,叫了聲「爸」。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沒有要認他的意思。
他心中憋悶,買了啤酒,喝了大半瓶。
她沒出聲阻止,只是安靜地去廚房做晚飯。
他走過去幫她,卻在拿起刀的時候,改了主意。
輕輕一劃,他「嘶」了一聲,指尖的傷口便冒了血。
她終于急了。
她握著他的手指,看著就要哭出來,又急急地給他找創可貼。
他看著她心疼他的模樣,終于忍不住一把將她按在墻上。
不行的,他告訴自己,陸湛,不行,她還沒有認你。
「抱歉,」他退后一步,「有些醉了,認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