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祁松開了我的下巴。
他點燃了一根煙,似是想起來什麼,又掐掉。
“央央,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但我不想和你分開。”
他沉聲道:“我聽說懷孕了,會導致孕婦多想,想來你就是這樣。好了,這次我就當你發泄情緒,下次別這麼說了。”
“你知道的,我是認真的。”我搖了搖頭。
言祁的眼睛里染上了一絲陰霾,“孩子怎麼辦?”
“打掉吧。”
“你舍得嗎?”
言祁慍怒道:“這是我們倆的孩子,你不能打掉它,你不能那麼自私殘忍!”
“你給我時間,我會處理好許嬌嬌。”
我摸著肚子,想著里面的小生命,最終點了點頭。
我狠不下心來。
許嬌嬌是連夜搬走的。
她走時,哭紅了眼睛,“對不起姐姐,是我礙事了,或許我真的,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所以癌癥才會來懲罰我吧。”
我看到言祁眼里閃過一絲心疼。
但他仍然沒有說話。
許嬌嬌搬走后,我和言祁平平淡淡地度過了兩個周。
明明一切都是正常的,可我心里卻越發覺得不安。
第二天上班時,我突然收到了許嬌嬌的消息。
她給我發了一張請帖,讓我去參加她的婚禮。
請帖上,印著她和言祁的照片,寫著他倆的名字。
我差點栽倒在地上。
“許老師,你沒事吧?”同事及時扶住了我。
我搖了搖頭,“張老師,麻煩您幫我給主任請個假。”
說完,我轉身走了出去。
我打車趕往婚禮現場。
到時,四周賓客滿座。
而許嬌嬌和言祁,正在主持人的指引下,對著彼此說我愿意。
我渾渾噩噩地走了過去,言祁看到我,驚訝地愣在原地。還是他的兄弟先反應過來,攔住了我。
“嫂子,這是個不得已的誤會,等老言回去跟你解釋。”
“對對對,嫂子,我們走。”
我擰不過他們,可我不愿意走。
我狠狠踩了旁邊的人一腳,得到空隙后,我掀翻了最近的飯桌。
酒杯落地,眾人尖叫。
我大鬧了一場。
11
我是被言祁黑著臉拉走的。
“你怎麼來這里的?”他怒聲問我。
我突然覺得好笑,“這就是你說的場地出問題?言祁,你要在同一個地方辦兩次婚禮嗎?”
“你在惡心誰啊?”
“嬌嬌就剩一個周的時間了,我只是想完成她的心愿,沒你想的那麼齷齪。”言祁擰眉。
原來,是我齷齪了。
“我說了,許嬌嬌沒病,她不會死的。”
“夠了!”他冷冷看著我,責怪道,“許央央,她是你的妹妹!而且她都快死了,你的心是黑色的嗎?”
“你別再無理取鬧了!”
說完,他推了我一把,側身想走,卻不料我一個不穩,向后仰倒。
我摔倒在地,小腹猛然一股墜痛。
身下濕意明顯。
我看著地上的血跡,眼淚無助地流了下來。
我流產了。
醒來時,言祁跪在我的床前,“央央,我錯了!”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推你的,你打我、罵我好嗎?只要你能消氣。”
可我連看他一眼的精力,都沒有。
還是醫生看不下去了,讓他不要再吵我休息,他才離開了病房。
晚上。
我突然聽到隔壁床的家屬對我指指點點。
“就是她啊!嘖嘖,當小三鬧人家婚禮,活該流產!”
“攤上一個小三媽,孩子流掉也是好事!”
我被流言攻擊,所有人對我唾棄。
我茫然地看著他們,最終打開了手機。
不知是誰把今天婚禮的視頻傳在了某音,帶著小三的話題,眾人群起激憤。
[小三必死!]
[太惡心了!我不止要罵小三,還要罵不罵小三的人!]
[聽說她孩子沒了?真是大快人心!]
[這屆網友不行啊,怎麼還沒把小三人肉出來?]
[加1!]
很快,我的信息就被扒了出來,主任也給我打了電話。
她說有家長認出我,聯合其他家長抵制我,我被辭退了。
只是一個瞬間。
我什麼都沒了。
忽然,我收到了言祁的微信。
[央央,不要去澄清,嬌嬌受不了別人罵她。]
12
我看著微信,一股絕望油然而生。
“不要吵了,這里是醫院,請保持安靜!”
一個護士走了進來,她呵斥了一聲,其他人才終于停下。
她對我輕聲道:“姐姐,你不要理會他們,他們根本不知道真相。”
“我相信你肯定不是那種人。”
這是我感受到的唯一好意。
我有些想哭,可眼睛澀得痛,“謝謝你。”
住院的第二天,我突然接到了鄰居的電話。
“央央!你奶奶住院了,你快來!”
我嚇得驚慌失措,立馬趕往醫院。到時,奶奶正在搶救。
“林姨,奶奶到底怎麼了?”
“哎,還不是你視頻那件事情。你奶奶年紀大了,卻不是個老古董,也會上網。”
林姨道:“她看到后求我幫她拍視頻替你澄清,沒想到那群人不講道理,逮著老人家罵!甚至打電話來侮辱她,她哪里受得了這些,氣出了腦梗!”
怎麼會這樣啊……
我不敢置信地往后退,最終癱軟在了地上。
我在醫院等了許久。
半夜,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可醫生卻對我說,“請節哀。”
我顫顫巍巍地走在奶奶身邊,抖著手,掀開了她身上的白布。
她閉著眼睛,靜靜地躺在床上,我叫她,我一直叫她,可她再也不會回應我,再也不會醒來了。
她不會動了。
也不會再叫我乖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