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黃總這一脈,是南渡避亂遷過來的。”
莫遙這幾天沒閑著,早就打聽過了,黃家祖上是馬幫出身,早就落魄了,一點祖產也被子孫賣的賣,敗壞沒了。
這宅子是黃國橋二十年前從族人手里買下來的,出錢重新修繕了一番,特地把他家祖上三代的靈牌迎了進來。
二十多年前地陷涌出觀音湖,大家都搬走了,老宅仍巋然不動。
泥腿子發了家,誰不想給自己的祖先編個金晃晃的出身。
莫遙一臉高深莫測,“王秘書你知道我們莫氏祖先是誰嗎?”
“不知是哪位?”
“上古高陽氏,顓頊。”
“……”
電話那頭的王秘書被噎到了,終于不再啰嗦。
莫遙左右看了看,起身去了正房的一樓,也就是供奉神龕的地方。
剛剛靠近正房,她就覺著一陣冷意襲來。沁入骨縫的陰寒,就像迎面打開了一個大冰窖。
她站在門口,擰開了手電筒往里看。
果真同老叔公說的一樣,地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頭發”。灰黑色的,二三十厘米的樣子,一根根豎起來。
地面長出的“頭發”頂端,長著一些肉眼不仔細看發現不了的紅色花苞。越靠近里頭,花苞搖曳得越發歡快,仿佛就要馬上盛開了。
莫遙喃喃自語,“這底下是埋了多少人血……”
幽禪花只有被靈力一催發,才能破土而出,長得如此茂盛。靈力的來源,估計就是那“流淚”的靈牌了。
“莫小姐,切記不要多管閑事,不能隨意損壞這屋里的任何東西,只需要把那幽……”王秘書語氣凝重叮囑,“你只需要讓這宅子恢復正常的樣子就好。
”
莫遙點了點頭,“明白。”
也不見她怎麼動作,從背包里翻出一個茶盅大小的鈴鐺倒扣在地上,輕輕一叩,鈴舌一響,藍色的火焰朝著四面八方燃去。
所到之處,幽禪花無聲掙扎了一番之后,被焚燒殆盡,消失在眼前。
王秘書只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莫名有些緊張,“莫小姐,我再重復一遍,不要……”
莫遙不耐煩打斷他,“我知道,你們要是嫌那幽禪花礙事,一把火燒了就是。”
“你……”電話那頭驚得沒了聲。
很快電話就被莫遙掛斷了,總算清凈了。
詭異的是,藍色的火焰并沒有對屋子里的家具和地板造成任何損害。它附在地面,像溫柔的巨舌,一點一點將所有的“頭發”舔舐干凈。
幽禪花生長需要的是靈力,她用這鈴鐺吸附了四面八方的靈力,幽禪花自然活不下去了。
礙眼的東西收拾干凈后,莫遙這才抬腿邁了進去,看向當中一座雕花玻璃覆著頂的神龕。
里頭供著一塊塊紅色的靈牌,用金漆寫著黃氏祖先的名字。
她湊近了看,發現神龕底下一大灘水,靈牌上頭還蜿蜒著水漬,是青草的氣息,還有一絲腥味。
祖先的靈牌“流淚”,為的是要讓人知道子孫干了缺德事吧?
莫遙不動聲色往神龕底下看去,紅花梨的木板上畫著一只銀鎏金鑲珠金翅鳥。
目光炯炯,兇相畢露。
傳聞中的金翅鳥梵名迦樓羅,是佛教護法神中的天龍八部之一。它以龍為食,能消除水患。
白溪不靠海,哪里來的水患?黃家祖上馬幫出身,和水有什麼關系?
還是說,和這地底下埋著的人血有關?
莫遙搖了搖頭,這黃家老宅古怪忒多了些。
她起了好奇心,閉眼回憶了一下剛才幽禪花長得最盛的地方,在神龕往前三步的距離蹲下,將蒲團挪開,從背包里翻出來一把匕首,瞅準了往縫隙一撬,木板很快就被撬開了。
連撬了三層,一股濃烈的腥臭味迎面撲來。
暗紅色的泥土里,黃表紙上用朱砂寫著幾個名字,鮮紅刺目,用桃木釘釘著。
饒是莫遙走南闖北多年,也不禁心頭一凜。
她要是沒看錯的話,這是風水術士們用來糊弄人的封魂陣。
雖然無用,看著卻極其駭人。
以血為祭,以名為魘,用桃木朱符鎮在在宗祠神龕底下,不得往生。
她用匕首隨意扒拉了幾下,發現上頭的四個人名都是姓黃,也不知有什麼深仇大恨。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滴答”“滴答”的水聲,在寂靜的夜里頗為詭異。
黃氏祖先的靈牌,又開始流淚了。
6
淡淡的腥味在空氣中彌漫了開來。
莫遙將木地板恢復了原樣后,四周看了看,閉了眼,再睜開時,黑漆漆的瞳孔突然幽深起來,分裂出一雙琥珀色的重瞳。
再往四周看去時,她的雙眼閃爍著兩點微芒,屋子里的一切微小的事物霎時歸于眼底。
房梁懸著的蛛絲,墻角爬過的一只小蟲,然后是,門上震顫的微塵。有什麼在吞吐之間,引發了空氣中絲絲縷縷的靈力波動。
常人看不見的青色煙霧凝聚在靈牌上,緩緩從一個方向涌了過來。
“出來吧,我已經看見你了。”
莫遙快步出了堂屋,就看到檐廊下一個黑影突然站了起來,轉身就想跑。
她將手里的匕首折起來用力往前一扔,砸到了那人的膝蓋。
黑影腿一軟,往前一撲摔倒在地,一個塑料瓶摔在一旁,里頭跳出來一尾青魚。